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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子,我這輩子欠你最多,只能下輩子報償了。”梁茂才聲音低沉,沒落淚。兒子反而哭了。
“哭甚!掉淚不是我梁家的種。”梁茂才呵斥道。
梁盼趕緊止住悲聲,幫爹支起爐灶,煮了些稀飯吃了。
正吃著飯,忽然梁盼發現不遠處土坡上站了個人,身穿草綠色軍裝,手持五六式半自動步槍,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他們,身邊還有一頭獵犬虎視眈眈。
梁盼冷汗都下來了,追兵還是來了,尖兵已經到了,大部隊肯定就在不遠處,這回肯定跑不掉了。
可梁茂才一點不害怕,反而招呼那人下來一起吃飯。
那人收了步槍,帶著獵犬下來,盤腿坐下,拿出旱菸來請梁茂才抽,看了看梁盼,道:“你兒子?”
梁茂才道:“是。”一指遠處墳頭,“我老婆。”
那人點點頭,從挎包裡拿出一包鹽巴放在地上,帶著獵犬走了。
梁盼問:“爹,那是誰?”
梁茂才道:“是個獵人。”
以後的日子,父子倆就在大山深處紮下根來,山裡日子很苦,但比村裡還是要強一些,起碼餓不死,大自然提供了無盡的食物,飛禽走獸野果蘑菇山泉水,梁茂才還種了一些野黍子,他有一把槍,但子彈很少不捨得用,打獵用的是原始的弓箭和長矛,以及陷阱之類的玩意。
那個獵人每隔一個月都會來一次,帶來鹽巴、針線等物,有次他冷笑著說:“十爺,你做的案子挺大啊,傷了五條人命,不怕他們進山逮你麼?”
梁盼很納悶,這個獵人怎麼稱呼父親為十爺。
梁茂才就說了兩個字:“該殺。”
獵人便沒再說什麼,放下一塊雨布走了。
等他走遠,梁茂才對兒子說:“這人叫程栓柱,當年也是一號人物。”
秋去冬來,最難熬的寒冬降臨,一場大雪過後,能吃的東西越來越少,梁茂才也得了重病,山中十年,熬垮了他的身子,終於到了燈枯油盡的地步。
一連三天,梁茂才都在發高燒說胡話,斷斷續續講以前的故事,講他在蓋大王山寨裡坐第十把交椅的日子,講他在陳子錕的混成旅裡當軍官,手持湯普森橫掃上海灘的牛逼歲月,講他旅居日本,花天酒地,講他迴歸抗日,喋血沙場。
程栓柱來過,送了一些草藥,但於事無補,梁茂才已經病入膏肓。
臨死以前,梁茂才對兒子說:“你不能跟爹學,藏在深山老林裡一輩子,你得走出去,外面的花花世界精彩啊。”
說完這句話,昔日大青山的十當家梁茂才閉上了眼睛。
梁盼將父親與母親合葬在一起,帶著遺物準備下山,除了那把刀,父親還留給他一支油紙包裹的駁殼槍,還有二十發子彈。
開春的時候,他終於走出大山,望著春意盎然的大地,梁盼陷入迷茫,我該向何處去?
……
苦水井公社梁家莊生產隊死了五個人,這案子一直沒破,在群眾中造成極壞的影響,上級很生氣,處分了一些幹部,又將梁家莊的地富反壞右分子處理一些,發配到鹽湖農場去勞動改造。
鹽湖農場全稱是江東省第四模範勞改農場,因為地處荒灘鹽鹼地,又挨著一片沼澤,所以大家都稱其為鹽湖農場。
這個地方的設立,最初是為了鎮反需要,關押國民黨軍警憲特反動道會門之類人員,後來日漸完善,省裡的***、右派、刑事犯、少年犯都弄到這兒來勞改,經過近十年建設,已經從一片不毛之地,幾間窩棚變成一片圍著鐵絲網的現代化勞改農場。
蕭郎和柳優晉在這裡已經勞動改造了近十年,他們是鎮反運動時期進來的,五七年反右,老朋友龔梓君也住進了鹽湖農場的監舍,如今也吃了三年牢飯了。
嚴格來說,農場不是監獄,而是勞動改造的地方,所以管理的不是太嚴格,尤其一些關押十年的犯人,行動上還是相當自由的,甚至春節可以回家過。
蕭郎是清華大學土木工程系畢業,曾經設計承建過淮江鐵橋和市政工程,基建方面很有經驗,事實上淮江農場的監舍、廠房、圍牆都是他一手設計並親自指導施工的,所以在農場威信很高,就連管教幹部都高看他一眼。
自然災害期間,幹部和犯人的口糧都削減了許多,農場地處偏僻,因為飲食缺乏而得了各種病的犯人頻頻死去,管教們也無能為力,城裡沒糧食,別提農場了,何況他們自己的腿也是浮腫的,一按一個坑,這些反黨反社會主義的右派們,就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