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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舅媽叫夏麗一頓搶白,本還有一肚子的話卻憋了一字也說不出來。轉頭準備吩咐葉梧桐幾句,偏葉梧桐正拿兩眼瞪著她,看得她心裡直發毛,這大外甥女自她爸媽離婚之後就有些邪性了。
“那桐桐,我還有事先走了,晚一點再找你媽。”大舅媽說著,從口袋裡掏出兩根果丹皮:“這拿著。”
葉梧桐看了看,沒接。
“這孩子……”王菊一臉氣惱,將果丹皮放在桌子,轉身就走了。
看著大舅媽離開,葉梧桐思緒飄遠了。
前世在從小舅嘴裡知道這一段事之後,葉梧桐也跟母親聊過。
母親說過,當初對大舅媽是真怨,可幾年世事沉浮之後,也怨不起來了。事情真說起來也不能完全怨大舅媽。
大舅媽市儈,她拿了好處為她那親戚說話,但總的來說她也只不過是介紹了一筆生意,反正蔬菜公司收菜的,那收誰的不是收啊。
中國本來就是一個人情社會,你方便幫我一把,我方便幫你一把,箇中撐點面子,拿點小好處,這在哪一個時期都是常態。
母親只怪她自己當時太輕信人,再加上連續的下鄉加班,母親有些倦怠了,那批菜只是粗粗的掃了一眼就裝車了,回來就直接送往各單位食堂,結果那批菜全是爛心的,幾個單位不幹,直接將事情捅到了蔬菜公司經理部,事情鬧大了,最後母親把所有的責任扛了下來。
真正應該對這批菜負責的人是大舅媽的那個親戚,那個生產隊長。
可即便是面對這個生產隊長,母親最後也恨不起來。
這個年代,在經濟體制上,老的固化,貧困的人很難找到出路。新的體制卻還在震盪之中,意識形態也很混亂,每個人就好象困在繭裡的蛹,要麼在一片黑暗之中找不到出路,要麼就是咬破繭,破繭成蝶。
那個生產隊長就是一個想咬破繭的人。當時的農村,分田到戶激發了大家的生產熱情,但整體還是窮,生產隊長是一個有想法的人,他一次從收音機上聽到大棚疏菜的種植,於是他就做了第一個吃螃蟹的人,第一次試種,他成功了。於是他在隊裡推廣,他的想法很簡單,要帶著隊裡的人找到一條致富之路。
可大棚蔬菜這東西對於這個他們來說實在是太新奇的玩意了,接下來種菜的過程出現了一個很普遍的問題,爛心,外表好好的,菜心卻爛了。
面對著大批這樣的蔬菜,那不亞於天塌下來了,隊裡的人承擔不起這樣的損失,便是生產隊長他也承擔不起。最終咬著牙決定賣,便宜賣,當然爛心的事情得瞞著的,所以才有這一次的蔬菜事件。
事發後,那生產隊長也不否認,可他賠償不了,菜農也賠償不了,那時候城裡不富裕,農村卻比城裡更窮,有些種菜的農民家裡就沒一身沒補丁的衣服。他們能怎麼賠?
那生產隊長帶著人在家門口給母親磕頭道歉,一眾粗布破衣的農民漢子哭的涕淚縱*橫。母親還能怎麼著?
最終母親都看淡了,葉梧桐也不是真怨著大舅媽不放,只是如今事情再臨,有些如鯁在喉。
“麗啊,江寄紅呢?”這時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提著一塑膠袋幹筍過來。
“爸。”宋明月見到他,歡快的跳下板凳。原來是宋明月的爸爸。
“去找主任申請調崗了,你找她幹什麼啊?”夏麗沉著臉道。
“這是昨天老鄉送的幹筍,她落車上忘拿了,我給她帶了過來。對了,這裡還有點大筒骨,肉案那邊多的也沒人拿,我拿了些過來正好咱家一半,分她家一半,這東西燉湯好的很。”宋爸爸道,又問:“江寄紅好好的怎麼要調崗?”
“嘿,她為什麼調崗我怎麼知道?”夏麗說著,一挑眉一把揪著宋大民的衣領,拉他進了工作間:“我說宋大民啊,我覺得你這心思不對啊,早上我過來讓你順道送我一下你不幹,這會兒巴巴的給人送筒骨,送幹筍,你這打的什麼心思啊?”
“你胡說什麼,怎麼說話這麼沒普,你不是說一會兒要去領糧油嗎?糧油證你拿了嗎?”宋大民瞪著眼。
夏麗一摸口袋:“呀,我忘在桌上了。”
“我給你拿來了,路過車隊那邊,司機老吳讓我把江寄紅落在車上的幹筍拿來我能不理?至於這筒骨,我拿的多,家裡一時又吃不完,分點給寄紅,人現在有難處,大家一起上班的,不能這麼沒人情味兒吧?”宋大民從口袋裡拿出糧油證“啪”的一聲丟在桌子上,又沒好氣的搖頭:“你說你都什麼思想?”
“什麼我什麼思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