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拌飯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梧桐大院,夏日,午後,大黃狗在梧桐樹下納涼,黑貓在圍牆的陰影處打盹。
“桐桐,別站在門口了,你站那一上午了,那日曆都快被你看出一個大洞了,快來幫姥姥剝一下毛豆。”葉梧桐姥姥一手端著一個塑膠盆,一手拿著一隻大海碗從廚房裡走出來。
葉梧桐轉過臉看著姥姥,就有一種看老照片的感覺,青色的褂子,深灰的寬鬆褲,齊耳短髮,額上一根鎢絲夾夾著留海。
整個人爽爽利利的,有著一股老屋陽光的味道。
“姥姥……”葉梧桐叫了一聲,腦海裡還是恍忽,心裡卻有一股子又酸又軟的感覺。
“怎麼了,是不是熱著了?”姥姥看葉梧桐臉色有些白,這丫頭自大早上起就站在門口,太陽曬著,別是中暑了,姥姥說著上前摸了一下葉梧桐的額頭。
“姥姥,沒事。”葉梧桐回過神來,接過姥姥手上的東西放在地上,又進屋搬了一隻小板凳放在門前,然後很是乖巧的坐在門口剝著毛豆,只是每剝一節毛豆,她仍時不時的抬頭看了看日曆。
日曆上抬頭一串紅色的大字,一九八四甲子肖鼠,六月十七日。門頂上掛著的小鏡子裡清楚的顯示著葉梧桐十一歲時的影像。
從二零一四到一九八四,是夢還是非夢?
葉梧桐繼續恍忽著。
“桐桐,剝毛豆呢?”對門鄧奶奶一手提溜著一個大木盆,一手抱著一盆衣服出來,走到圍牆邊上的一排自來水龍頭邊。
這時的自來水還沒有直接入戶,就裝在院牆邊,四個是齊腰高的自來水龍頭。每家分一個龍頭,上面有個鐵皮盒子鎖著,各家用水,便都在這裡了,龍頭邊上砌了一個長長洗衣臺。
“嗯。”聽著鄧奶奶的話,葉梧桐下意識的應了聲,看到鄧奶奶正端著一大盆水往洗衣臺上放,有些吃力。
“鄧奶奶,我幫你。”葉梧桐一溜跑的上前幫鄧奶奶把盆抬上洗衣臺。
“桐桐真乖啊,快放暑假了吧?”鄧奶奶表揚了一句。
葉梧桐有些不在狀態,她這腦子裡還糊塗著呢,不過,六月十七號?那離放暑假應該也沒多遠了,胡亂的應了聲,回到門口坐下繼續剝著毛豆。
午後的陽光透過梧桐樹葉灑在地上,印下一個個深淺不一的光斑。
真實感在一點點的堆積。
“啪……嗒……”兩隻鞋子從後院越過高高的圍牆落在前院,又滾了好幾個滾才停了下來,一隻停在洗衣臺邊上,一隻落葉梧桐的腳邊。
葉梧桐看著那隻鞋子,嶄新的一隻牛皮鞋。樣式就是那種老式扣帶的。這好好的鞋子,怎麼就扔了?
“喲,這誰亂摔鞋子呀?太沒公德了啊。”說話的時鄰居姚阿姨,她剛洗好頭,這會兒用捲髮棒將頭髮全卷在頭頂。一手提了一隻水壺走到水龍頭邊去接水,叫從天而落的鞋子嚇了一跳,沒好氣的叫嚷著。
“就是啊,誰這麼亂扔?”鄧奶奶應和了句。
姚阿姨說著,上前踢了踢鞋子,又咋咋唬唬了起來:“喲,這不是上個星期江寄紅讓我家老虞從上海給桐桐奶奶帶的皮鞋嗎?牛皮的,四十一塊五呢,都趕上我家老虞一個月工資了,這怎麼就甩了呀,多可惜。”姚阿姨一邊說著還一邊朝著後院探頭探腦,滿臉八卦的神色。
葉梧桐此時不由的豎起了耳朵,江寄紅是母親的名字,這麼說這鞋子是母親買來送給奶奶的?
想到奶奶,葉梧桐不由的咬緊了下唇,過去的記憶紛至踏來。
對於奶奶,葉梧桐並不熟悉,甚至可以說是陌生,尤其是父母離婚後,葉梧桐跟父親這邊的親戚幾乎沒什麼往來。但葉梧桐知道奶奶恨江家人,尤其恨小舅舅,而在恨烏及烏之下,奶奶對母親從不假辭色,為著這個,母親不知道憋了多少閒氣。
走過半輩子,洞悉了世情,葉梧桐有時也不得不感嘆天地是棋盤,人是棋子,老天爺才是操盤手。
有關小舅舅引起的葉江兩家恩怨便要追溯到七零年的寒冬。
那是一個動盪的年代,小舅舅江寄海和小姑姑葉白慧也不過十一二歲,兩人是同班同學,還是同桌。兩人都帶著一股子中二的勁。
小姑姑愛得瑟,拿著親戚從美國寄來的相機在小舅舅面前炫耀,那時候的相機得是多高大上的東西,小舅舅自然眼熱想玩,可小姑娘不理會,於是小舅做了一件讓他後悔一生的事情,他舉報了,說小姑姑家是資產階級,相機就是證據。
於是葉家平靜的生活一下子就落了底,爺爺奶奶被審查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