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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皇后走出寢室抬手扶起要行禮的陳嬌和劉徹緩聲道:“不比尋常,都是自家人不要多禮了。天子剛才把話都給你們都說的清楚,我再囑咐兩句也是怕阿嬌身為貴女為陛下侍疾本也是勞動,在這裡又免不了要見太子來請安,心裡面過不去也是有的,真是委屈阿嬌了。”
陳嬌低頭溫聲道:“天子是阿嬌的舅舅,娘娘是舅母,都說是自家人還有什麼委屈可言,阿嬌是晚輩,應該的。”
陳嬌說話的時候劉徹站在一旁垂眸偷眼看著她低頭時嬌俏的鼻尖,想到日後可以時常見她心中竟不自覺生出幾分暗暗的竊喜。
“阿嬌真是好孩子,長公主和侯爺有福氣,連著太子也有福……”薄皇后說到這裡了才想起這話不該當著劉徹說便轉而止住話頭又對劉徹淳淳叮囑道,“陛下有恙你可不要再經常出宮去了,看顧著國事才好。”
“母后寬心,我這就召衛綰老師進宮商議朝中諸事安排。”劉徹收起心思正色道。
“朝政沒有做完的時候你也別太累,萬事適可而止,再累壞了你我可怎麼向陛下和太后交代。”薄皇后伸手整了整劉徹的衣襟,看劉徹時那愛憐的神情就如親生母子一般,“去吧。”
劉徹答應著轉身,走時深深的看了陳嬌一眼,似乎讓她放心自己一定會將她留宿宮中的事告知堂邑侯和長公主。
陳嬌站在薄皇后身後與她一同看著劉徹離去的年輕背影彷彿回到了前世的時光中——幽暗的長廊裡,那一抹暗光中的棗紅色似乎永遠是她目光捕捉的全部意義。
自這一日起陳嬌一連七天都留在宣室殿侍疾,其實她並不需要做什麼,只是晨昏少了休息和自由,須得坐在距離景帝最近的一道紗帳後遞送侍女送來的湯藥食水,即使這樣也足夠讓平日養尊處優的陳嬌感到乏累了。
不過景帝床前真正不眠不休的反倒是陳嬌平日最看不慣的慄姬,慄姬對景帝侍候的盡心盡力有時都令她感到不可思議,這麼跋扈張揚急躁愚蠢的女人,竟然在侍候丈夫的時候不遺餘力親力親為甚至到了日夜相守的地步,著實令人吃驚,也令陳嬌改變了一些對她固有的厭惡看法。
這日午後慄姬伺候景帝用藥之後跪在床前輕聲道:“陛下休息吧,臣妾在這裡守著陛下。”
景帝閉目道:“你也去歇歇吧,從昨晚過來就沒歇著。”
慄姬一邊掖著景帝的被角一邊微笑道:“前日程姬在的時候我睡了好些時辰,也不知道是不是老了今日竟再睡不著了,陛下睡吧,可別管我。”
景帝也笑了沒有說話安心入睡。
待紗帳後面傳來均勻的呼吸聲後,陳嬌才看到慄姬身形不穩的跌坐在榻前的雲氈地毯上。
陳嬌看著慄姬扶著床沿重新跪坐的身影一時間有些感慨又有些不忍,她慢慢起身開啟紗帳攙了慄姬一下小聲道:“天子睡了,慄娘娘出來喝口茶水可好?總是熬著恐怕下午讓天子看到倦容不悅。”
慄姬抬起尖窄的下頜仰頭看了陳嬌一眼,見她年輕美麗的臉上同樣有幾分怠倦才就勢扶著陳嬌走出紗帳,二人來到外面的小几前輕鬆的坐下來。
“讓翁主操心,我看上去一定很醜很難看吧。”慄姬有些尷尬的拿著陳嬌遞上的茶築低聲說。
整個漢宮都知道慄姬平日跟館陶長公主不對付,這些日子陳嬌即使見到她也鮮少與她搭話,她早就習慣了,如今被陳嬌關心她還有些不自在。
“慄娘娘的臉色的確很差,可是您對陛下的心意阿嬌著實感動。”陳嬌說話不愛彎彎繞繞,尤其是對慄姬。
陳嬌不喜歡這個女人,但她在這個女人身上卻看到了令她動容的感情,陳嬌愛過一個帝王,所以她知道也看得出盡心侍奉帝王與照顧愛人的差別。前世她曾經因為這個理由怨恨劉徹,她覺得在這煌煌宮廷,她對劉徹的感情是那麼唯一那麼單純與那些逢場作戲的女人截然不同,而他卻不以為然。今天她終於看到與她一樣純粹的感情,她才驀然醒悟,原來她並不是唯一。
慄姬聞言端著茶築微怔,片刻後垂下濃密的睫毛自嘲般喃喃道:“翁主還年輕,怎麼能知道這種一不小心就害怕那人離開的痛苦。你道我看著陛下眼睛都不錯一下是疲累,你怎麼知道我這些日子但凡有一夜看不到他都擔心的不敢閉眼,還不如守著他,我心裡踏實。”
陳嬌聽了慄姬這番話心中波瀾微起,她不能完全體會慄姬的心境,但似乎也感覺得到她舌尖每一句出口的話都泛著苦澀的味道。
已經七個晝夜過去,景帝的身體並沒有像前些日子那樣病後慢慢好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