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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您呢,太后還只護著梁王要壓事兒,臣妾倒沒什麼,榮兒可怎麼辦呀……”
對於慄姬的愚昧,景帝最終忍無可忍,蹙眉抬手道:“好了,都說起太后的不是了,再往下說朕都要讓你說進去。”
“臣妾不敢。”景帝對她沒有發脾氣,慄姬自知天子對她不同,只是還有些不憤,委委屈屈的低下頭小聲說,“可不是怨陛下,那個張冉跟梁王不乾不淨的,您還把她賜婚給榮兒,讓榮兒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來。”
“夠了。”景帝不悅的喝止慄姬,見她不敢吱聲才嘆氣道:“朕三年前就已經答應了你的那個要求,如今還拿這話出來說。明日你帶著榮兒早早到太后面前去謝罪,後庭之內,成何體統。下去吧,朕還有朝事。”
劉榮賜婚張冉這件事景帝確實考慮欠妥,他對劉榮很看重,讓他娶了這樣一個女子,說實話作為父親他的確內疚,但作為天子他君無戲言,更不能讓慄姬把他的愧疚時時拿出來掛在嘴邊。
“喏。”慄姬瞭解景帝的脾氣,再不敢多嘴,跪在地上行禮後退了出去。
慄姬走後景帝輕拍曲木扶手站起身,對大殿裡的宦官侍女說:“都,門外待命吧。”。
整齊站在廊柱旁的宦官腳步細碎的退到後面,站成一線躬身攏袖退了出去。
側殿裡的燈火明明滅滅,只要不是內室,漢宮的大殿從不避風。景帝這才發現不知何時外面已經起了風。
慄姬啊,她只想到太后要保護梁王將事情壓下來,她難道就從來沒有想過她到自己面前哭訴會更讓事情沸沸揚揚嗎。
還有這麼稚嫩的劉榮,年輕氣盛,捕風捉影,與梁王針鋒相對的後果從不考慮。景帝嘆了口氣,想起當年自己一怒之下將棋盤砸向吳王太子的時候不禁搖了搖頭。
七國之亂,不能再來一次。劉榮的性子,難堪大任;而梁王……
景帝負手在畫屏前踱著步,慄姬剛才的話不是沒有提醒他。
景帝停下腳步,最後目光落在了大殿裡唯一沒有出去的臣子身上。
“弟弟,兒子,你說,朕怎麼取捨?”景帝自語似的輕聲問。
時時刻刻都坐在天子坐下不遠處的史官司馬談立刻起身避席,雙手疊放跪伏在地,一語不發。
史官總是聰明人,他們知道的太多,恐怕沒有一個人比他們更清楚什麼該記什麼不該記,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因此這些深知禍從口出的人總是以緘默面對任何無需回答的提問。
司馬談就是這樣,他在景帝身邊做了五年的太史令,卻從來沒有回答過天子的一句話。
“恩。”景帝微微的點頭,似乎很滿意,也許是滿意司馬談的行為,又或許是滿意自己考慮的結果。
“來人。”景帝喚來兩名宦官,“今晚宮禁之前你就去傳朕的口諭給堂邑侯,就說,他上表的兩個提議朕都準了,讓他早做準備。”
“喏。”其中一名宦官躬身退了出去。
“吩咐內使擬詔,宣膠東王劉彘明日回宮。另外你去告訴堂邑侯翁主,讓她明日一早去長門殿代朕迎膠東王。”
“喏。”
宦官退下後景帝長舒一口氣,似乎心情不錯,命侍女傳程夫人到宣室殿內室侍寢。天子的私事並不避諱史官,這是從高祖朝傳下來的慣例,做了十幾年天子的景帝早也就習慣了身邊的司馬談。
“恭送陛下。”
景帝走向後殿的時候司馬談跪在地上行禮道。
外面的風聲漸漸小了,取而代之的是沙沙的雨聲。又下雨了,最近,似乎總是在下雨。司馬談想。
景帝沒有回答,當他的身影消失在殿內時司馬談才收起紛亂的思緒,將頭略微抬起。
“哦,朕忘了。”景帝的聲音忽然傳來,令司馬談一驚又低下頭去。
“今晚的這一段,就,別記了。”景帝站在後殿長廊的珠簾後面,光線暗淡,他威嚴的面孔隱入了黑暗。
仍舊伏著身的司馬談立刻磕頭,不知什麼原因,這樣的天子讓司馬談深深地感到恐懼。
劉榮宿在柏梁臺一整夜都沒有回鳴鸞殿,而張冉坐在榻上也一夜未眠。
天矇矇亮的時候,宮中的御道上隱約傳來開啟宮禁的揚聲:“天下承平,四海大吉——”
伴隨著一道道宮禁大門的開啟,陳嬌的馬車成為今晨第一輛駛出未央宮的車駕。
“天下承平,四海大吉——”
“天下承平,四海大吉——”
張冉慢慢的抬起頭,扶著臥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