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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春發臉色灰白地坐在地上,周家眾人窺視著沈國棟的神色,誰都不敢去扶一下,沈國棟卻不去搭理他們了,周陽已經說過了,這事兒他自己解決。
周家的院子裡,老隊長正在訓周春亮,“……要不是怕連累幾個好孩子,你這倒賣人口的罪名是妥妥地坐實了!你這麼大的人了,怎麼就越活越回去呢!好好的老婆孩子,多少人眼熱(羨慕)你啊!你說你咋就給折騰成這樣了!”
……
沈國棟在周陽身邊小聲問:“今天不告他們,以後我還是得收拾他們,你不反對吧?”
“不反對。你愛幹啥幹啥,我跟他們沒關係了。”周陽淡淡地說道,“別讓囡囡看見就行。”
老隊長隊衝周春亮吼了一通,又衝周家人警告了一通,接著宣佈,作為人民群眾的監管物件,周家人不知悔改,改造態度不夠端正,隊裡決定增加他們的勞動量,以後都跟著黑五類分子一樣接受勞動改造吧!
老隊長宣佈完,讓民兵抓著周老太太和周紅英接著去勞動,周家眾人也都跟著!
老隊長揹著手正準備準備回隊裡去,周陽走上前去攔住了他。
“隊長,您也看著了,從我媽到我妹妹,這個家我們仨待不下去了。您給做個見證,我們今天就把家給分了吧!”
老隊長看著眼前這個認真而平靜的男孩子,雖然只有十五歲,可是多少人活到五十歲,也沒有他的堅韌和勇氣。
“行,那就分了吧!”分開了。周家還能保住幾個好孩子,“這個家咋分?你是咋想的?”
“就我和弟弟妹妹分出去自個過,從今以後跟他們誰都沒關係。我們不用他們養活,他們有啥事兒也別找我們。不是我們的東西,我們啥都不要,就把我們該分的糧食給我們,我媽的東西也不能留給他們。”周陽好像早想好了般。說得有條有理。
老隊長把周春亮叫了過來。問他的意見,周春亮今天幾度驚嚇,早就六神無主。老隊長說啥他都只是點頭,點了幾次頭,周陽、周晨和周晚晚就徹底跟他脫離了關係。
“空口無憑,咱們還得立個字據。”周陽在這件事上表現得異常冷靜。“趁大夥都在,一天把事兒辦了吧。”
小隊會計曹老蔫兒被請來寫字據。寫之前,李老師把周陽叫出去認真地跟他說了幾句話。
“分出去以後的事你想好了嗎?你弟弟還在上學,妹妹又那麼小,沒有你爹。你一個人養得活他們嗎?能供他們上學嗎?”
見周陽堅定地點頭,李老師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孩子。一個人頂門立戶過日子,不是有口飯吃就行了的。你們太小了。好多事別說遇上,就是見都沒見著過,別把啥都想得太簡單了。
就你們仨過日子,要是有人來欺負你們,你們都不知道咋對付。有你爹在,啥事兒他都能在前頭給你們擋擋,要是沒這麼個人,這糟心事兒可都得你一個人扛著。
再說了,這無父無母,很多事沒人教你們,不止過日子上難,就是以後為人處世,那也得不如人,一輩子都受影響啊!
等你們長大了,訂婚都不容易。就是你不在乎,你也不擔心你弟弟妹妹?”
周陽看著李老師,目光堅定溫暖,“謝謝您,李老師。我知道您跟我說這些都是為了我們好。我啥都想好了,我們仨分出來自個過,只能比現在好,而且會越來越好!你就看著吧!”
李老師嘆息著拍了拍周陽的肩膀,不再勸他了。
周陽看了一遍分家文書,上面寫得很簡單,就是以後兄妹三人分出去單過,自掙自吃,不要周家任何東西,以後也不給周家老人任何贍養,三兄妹與周家人徹底斷絕關係。
周陽跟沈國棟商量了一下,請曹老蔫兒又給加上了幾句,從他們分出周家起,所掙得任何東西都與周家無關,今年周陽的工分所得也全都自己拿著,周陽任何時候要遷戶口,周家人都不能阻攔。
文書寫改好了,周春亮在上面按了手印兒。周陽認真而緩慢地簽上名字,按了手印兒,老隊長和幾個請來當見證的屯鄰也都簽字按了手印。
這份文書,也許沒有任何法律效力,卻在道德和人情上讓三兄妹徹底脫離了周家。在這個時代的農村,這一點比任何寫在紙上的法律條文都有用。
分了家,周陽馬上就要搬出周家,這些人,他現在一眼都不想看見,包括周春亮。
老隊長在周家院子裡跟圍觀的社員開了個現場會,“大夥兒也都看著了,這仨孩子可憐,就這麼光著身子給分出來了,咱這些看著他們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