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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月光也和今天一樣,照得四周清清楚楚,你就像是個迷路的精靈,從天上跌落到我面前。你從小就和別的孩子不同,不愛說話只愛靜靜一個人坐著,你就這麼睜著明澈的雙眼看著我哭,一句安慰的話也不說。
我從來也是不安慰人的,在心裡這麼回答,忘了自己並不是真的龍夕煙。
後來,你也是像今晚一樣靠在我懷裡,不知道怎麼我們兩個都睡著了。知道第二天一大群宮女太監把我們從窗簾後找到……
龍行雲的聲音終於遠到天邊去了,我漸漸合上眼,沉沉睡去……
龍行雲望著我在夢中仍有些不安的睡顏,眼裡的苦澀再也承不住。煙兒,你是不是已經感覺到了?你的不安,我瞭解……
只是,第二天醒來的時候,你的樣子太動人……睡著了就像是無情無愛的仙子,渾身散發著與世隔絕的清冷,然而當你在金色的陽光中睜開眼睛,所有的無情都化為慈悲,一瞬間令我得到救贖……
這些話,龍行雲只在心裡默唸著。
[第一卷:君生我未生篇:第九章 長安月下(上)]
不知道是喜鵲還是別的什麼鳥,嘰嘰喳喳把人從好夢中吵醒,陌生的純白流蘇帳子上一朵一朵梅花逼真的像是要從空中撒落,讓人不知道身在何處。好半晌,我才想起來自己應該是在龍行雲住的雲閣裡,被子有龍行雲身上熟悉的好聞味道,不知道我佔了他的床,那個人要睡在哪裡。
窗邊的身影吸引了我的注意,他好像很早就起來了,正出神望著天空,難道是為了看日出麼?修長的身形被一件藍色絲綢長衫包裹著,和院裡的湘妃竹一樣挺拔,也一樣的憂鬱。(傳說舜在名為“蒼梧”的地方病倒,他的妃子娥皇和女英失聲痛哭,淚水灑在山野的竹子上,形成了美麗的斑紋。)昨晚的憂傷延續在這寂寂的早晨,已經想不起來自己昨晚到底是為了什麼那樣失控,可我居然把如此軟弱的一面曝露在一個男人面前,心裡懊惱不已。
只短短半個月,就可以把心不設防呈現在一個人面前麼,我從來就不是感情用事的人。也許龍夕煙認識他很久了,也可能愛了他很久,誰知道呢?昨晚的莫名其妙,在我沒有理出頭緒以前,就歸咎於這個身體原來的主人好了。
從床上坐起來,隨手理了理凌亂的頭髮,開始和上衣幾個繁瑣的盤扣纏鬥,以前都是如墨給我穿衣服,沒想到幾個釦子就把我給難住了。
一雙修長潔淨的手阻止了我的越忙越亂,只幾下就輕巧的解決了惱人的盤扣,我像個孩子乖乖坐著,看著那雙手拾起桌上的檀木月牙梳,像是靈巧的蝴蝶在我的頭上來回翻飛,不到一刻鐘就穿戴整齊,從未見過的精巧流蘇髻使整個人也多了幾分飄逸。真想問龍行雲還有什麼不會的,怎麼什麼事情到了他的手裡就顯得異常容易呢?
剛走出雲閣,就聽到龍行濤有些氣惱的聲音:你這個人,都說不要再跟著我,怎麼就是說不聽,我只喜歡女人……
能惹得龍行濤生氣的人還不多,而這個顯然是個中好手,不知道這個喜歡男人的傢伙是個什麼樣的人?
話音落,兩個人一前一後出現在我的眼前,前面的龍行濤早已氣得花容失色,後面的那個人卻依然優哉遊哉跟在後面,臉上的笑容確實有讓人扁他的衝動。細長的眼睛裡現在盛滿了忍俊不禁的笑意,和三哥一樣的禍水臉,鼻子比米開朗基羅(不知道大家知不知道這個古早西方人)的雕塑還要挺,薄唇翹起來顯示主人這時候心情大好。一身桃紅色罩袍,紫金束帶,白色軟底長靴,七分貴氣,三分灑脫,和龍行濤比起來絲毫不遜色。
唐予煒,你有完沒完……某人已經要化身噴火龍了,只是身邊的人卻似毫無所覺,依然笑得酣暢。
濤,你妹妹在這兒呢,小心了你做哥哥的形象……聲音狂傲,和他的衣著如出一轍,世人眼裡的離經叛道在他身上形成另一種獨特的魅力,光芒四射讓人移不開眼。
龍行雲只是靜靜看著二人互動,並沒有上前招呼,心裡有些驚歎龍行濤在哪裡識得這樣優秀的男子。
仙女姐姐,你來找我玩麼?看到龍行濤被欺負的可愛樣子,我也忍不住想插一腳。
煙兒,給你說過多少次了,我是哥哥……有氣無力的糾正我的措辭,說話的語氣完全沒有剛才的暴怒,對我這個妹妹龍行濤可是連句重話都捨不得說。
一陣爆笑聲徹底激怒了龍行濤,不能對我發脾氣,只有把不痛快都發洩在那個討厭鬼身上,龍行濤欺身上前,朝聲音來源處狠狠飛去一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