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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司的人,而是一腦門子學問,是個真正的學者。他從清華轉到北大後,好一陣子不讓他教課。有他的課時,學生們都準備著批判這教授。可是,他不論是在逆境裡,還是在順境中,總是那麼一種“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樣子。我覺得三姐跟他在一起,心也一直很安靜。
三姐家1952年住進北大燕南園54號,1957年搬到57號,至今已經半個多世紀了。“*”中,57號曾經又住進來五戶。公家把三姐家的客廳中間砌起一堵牆,外間做系裡的學習室。後來房子都還了,但這堵牆再沒拆,到現在也沒拆。
1977年,三姐肺癌病重。我接到鍾璞打來電話,到三姐家裡去看她。三姐躺在床上跟我說話,問長問短的。我想應該沒大問題。後來又接到電話,說病重了。我又去三姐家,帶些鮮姜。那時傳說姜能止痛,可是定量供應,一家才能買二兩姜。第三次,三姐已經住在北大校醫院了。她躺在病床上,人變得很瘦,很弱。她看見我,就伸出手要拉我的手,拉住我的手後,就看著我。我看著變成這樣的三姐,心如刀絞,不知該用什麼話安慰她,只忍住難過,說:“三姐,你會好的……”三姐看了我半天,才聲音微弱地說了一句話。她說:“六妹呀,就剩你一個了。”只這一句,說得我心裡翻江倒海,撕扯刀割。我那麼多姐姐,從此就該一個都沒了!我再也忍不住,面對三姐,失聲痛哭起來。
從此以後,六姐妹中,真的就剩我一個了。
我說過,我們姐妹有不同的人生道路,但最後看起來,是殊途同歸。為什麼這樣說?因為,雖然看上去曾經追求不一樣,走過的道路也相距甚遠,但是,不論我們是曾經走上革命的道路,還是適應社會,在家中相夫教子,我們都不同於皇權時代的舊女性了。實際上,我們都找到了生命的價值,也都為國家做了事情。我的姐姐們都很有修養,這是父親讓我們讀書的結果。我想,父親對他的女兒們,一定是滿意的。
我和維世一起逃學,一塊兒跪著挨訓
孫維世是我二姐任銳的女兒,我的外甥女。她父親是孫炳文。從幼年時候第一次見面,到“*”開始後最後一次見面,我叫過她的小名“小蘭”,也叫過她的學名“維世”——這都是她的名字,她卻一直管我叫“六姨”。但是,雖然我長她一輩,卻只比她大一歲,我們倆是從小一起玩兒的最要好的朋友。
1。 我和維世一起逃學,一塊兒跪著挨訓
維世小時候常住在外公外婆家,也就是我父母跟前。不管是在河南新蔡老家,還是在我父親外出做事的住宅,維世都來住過。我是父母最小的孩子,姐姐們都大我許多。她們跟我玩兒,都是哄著我,不如跟一般大的小夥伴兒一塊兒好玩兒。而且姐姐們常不在家,我覺得悶。維世生性活潑好動,她一來,我就特別高興。兩個小女孩兒,一會兒悄悄地商量這商量那,一會兒就撒了歡兒地瘋跑瘋玩兒。
我二姐住在北京的時候,我也隨父親住在那裡。我雖然是維世兄妹的姨母,但我比維世的哥哥寧世(孫泱)、濟世還小几歲。因為寧世最調皮搗蛋,自然就成了這群小孩子的頭兒。於是,我、維世、濟世,就都跟著寧世跑這兒跑那兒地玩兒。那時我五姐在北京上學,也住在那兒,她身體不好,喜歡安靜,最受不了寧世的淘氣。二姐後來告訴我,那會兒,我五姐有病時,只要一聽到寧世的腳步聲,心裡就難受得不行。可想而知寧世有多淘了。誰也沒想到,寧世後來能變得文質彬彬、溫文爾雅,做過朱德同志的秘書,當過中國人民大學副校長。
一次,孩子頭兒寧世帶領我們偷偷溜出去,到街上買東西吃,被我父親發現了。我父親——維世他們的外公——生氣了,厲聲說:“你們在街上亂花錢亂吃東西,一點兒規矩都沒有!這還了得!都給我跪下!”於是,我這個小姨母,跟我的外甥、外甥女寧世、濟世、維世一起,在屋外走廊裡跪成一排。父親罵孩子最愛說“狗東西”,我就跟外甥、外甥女們一起成為跪在那裡的“狗東西”,聽我父親教訓,誰也不敢動。
我很小的時候,父親曾在陝西做事,帶我在西安住過。姐姐們都不在,也沒有別的小孩兒,我只好自己想辦法玩兒。大人們都睡午覺了,我就拿根棍兒挑著個什麼東西,前院後院地跑來跑去,玩兒出一身汗。但還是悶得慌,就老想維世,想讓她來跟我一起玩兒。我整天跟母親喊:“沒人跟我玩兒!沒人跟我玩兒!”母親只能笑,拿我沒辦法。想著想著,有一天,維世真來了。那天,我看見從門裡走進來的人群中,有一個跟我差不多高的小女孩。小蘭!我太高興了——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