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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這樣東西,就算今上再視李元甫為親信,也不可能放任他勾結內臣、挑戰皇權,就算是輕判,也會是革職斬首,如果重判,極有可能是抄家滅族的大罪。
顧勳緊緊握住手中那份假詔,手指有些微顫,這麼多年了,他等得便是這個機會,只要今日上殿,就能參奏李元甫多年來佔地貪墨,矯旨陷害忠良,他望向窗外不斷變化的景物,好像又看見宋毅躺在大牢時,殷切望他的雙目,顧勳覺得眼眶莫名有些發脹,在心中默唸道:老師,讓你久等了。今日過後,一切就能做個了斷。
走過宮牆內長長的白玉石階,轎子終於穩穩停了下來,顧勳掀開轎簾正要下轎,突然聽見天空傳來一聲淒厲的叫聲,抬起頭,一隻烏鴉好似受了驚嚇,正豎起黑色的羽翼,猛地朝他俯衝過來。它速度極快,顧勳避之不及,連忙伸手去擋,誰知手背上卻被啄下一塊肉來。
手背傳來的錐心劇痛,令他莫名地膽顫心驚起來,心中隱隱升起有些不詳的預感,卻想不透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這時宮殿外鼓聲隆隆,身邊已經陸續有官員迎了過來,將他圍在中間問長問短,於是他只得暫時壓下心中,徑直朝文華殿走去。
文華殿內,兩排文武官員頭戴烏紗,持笏站立左右,明帝一身明黃,帶著冕旒坐在高高的龍椅之上,聽著其下官員一個個上奏。顧勳以眼神偷偷打量著李元甫,只見他一身紫色蟒袍,正神色自若地站在殿中,對答如流地回覆明帝的問詢。劉子澄躬身侍立在明帝身旁,並不抬頭,只在偶爾眼神瞟至殿下時,帶了些銳利的鋒光。顧勳心中疑慮更甚,這兩人一定已經知道他手上所握證據,為何都看不出半點擔憂,是欲蓋彌彰,還是另有籌謀。
此時,殿上請奏的官員都已經陸續奏完,當議之事也已經議完,在短暫的沉默之後,明帝緩緩開口道:“聽聞大理寺卿顧勳,今日有事稟奏。怎麼還未上奏啊。”
顧勳心中一驚,連忙上前一步,持躬道:“陛下曾命臣徹查宣室殿外太監陳安被殺一案,經臣多方查探,已經找出主犯一名,從犯四名,現已簽字畫押囚在大理寺詔獄等候處置。然而這案中卻還有重要內情,此前已經向陛下稟報過,此案的緣起,便是司禮監掌印太監劉子澄為掩蓋所犯重罪,私設天牢,囚禁逼問害死了幾名內臣,才逼得那人為求自保,不惜犯下重案只求引得外力相助。”
殿上的官員本來以為今日只是尋常議事,誰知顧勳猝不及防地就將矛頭直接指向大太監劉子澄,紛紛面露驚訝之色交頭接耳,大殿內立即沸騰了起來,這時從人群中又走出幾名官員,均要參奏李元甫和劉子澄結黨營私、貪墨鉅款、侵佔農田等數項罪名。
李元甫面色鐵青,不發一言地將目光冷冷掃向那幾名官員。劉子澄則撩袍“噗通”一聲在明帝面前跪下,老淚縱橫道:“陛下,老奴是冤枉啊!全是那顧勳狹私報復、血口誣人。他又將身子轉向顧勳,伸出手狠狠指向他,喝道:“你,你這麼說可有證據!”
顧勳冷笑一聲,道:“那天牢早已被劉公公毀去,自然留不下半分證據,不過我手上還有一樣東西……”他一邊說著,一邊神手往懷內掏去,餘光瞟到龍椅之上,明帝那藏在冕旒之後陰晴不定的臉,突然如遭雷擊一般愣在當場,他想起來一件一直被他忽略的事,冷汗不斷自他背脊上流下,雙手停在懷中劇烈顫抖起來。
原來從頭到尾他都犯了一個巨大的錯誤,忽視了一個最不該忽視之人,而被他忽視之人,正是坐在殿上的當今天子!這件證據絕不可以拿出,不然不僅扳不倒該扳倒之人,反而會將自己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顧勳這一生中從未遇見如此危急時刻,他低著頭望見光潔的白玉地磚上映出身邊重疊的人影,周圍一片嘈雜之聲,令他腦中嗡嗡作響,只覺得面前的一切好像都扭曲起來。這時他看到了一雙蟒紋黑靴,李元甫走到他身前,意味深長道:“顧大人,你這證據到底是拿得出,還是拿不出啊?”他猛地抬頭,望見李元甫那副勝券在握的笑容,終於發現自己陷入了怎樣的毒計之中,已經走到這個地步,他如果拿不出證據便是誣告重臣,甚至會擔上欺君之名。而那證據一旦拿出,則會令天子震怒,自己也是絕無生機。
顧勳覺得腳下好似踏入了萬丈深淵,身子不斷往下墜落,他腦中一片暈眩,彷彿置身冰窖之中。
他咬了咬牙,手中用力將懷中那份聖旨捏碎,又掏出另外一物,跪下道:“臣手中有一封密信,正是李首輔與劉公公勾結的證據。”李元甫的笑容僵在面上,猛地轉頭死死盯住他手上那封信,想不到顧勳竟還留有了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