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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她不是醫生,不懂治病,剛剛看見那老嫗的病症,卻覺得異常熟悉,只是怎麼也想不起來。
就在剛剛,她終於想起來了:自己的確是見過這樣的病症,只不過不是在現實裡,也不是在醫書上,而是在一本很有名的史書上。
《史記》!
只要熟讀史記的人都能記得,《史記》的“扁鵲太倉列傳”裡曾經記載過一個叫淳于意的名醫,就是為父向漢文帝上書,表示願意以身相代的淳于緹縈的父親,他行醫治病,就曾遇到過這樣一則醫案,同樣是腹大如鼓,同樣是膚黃粗糙,又同樣是一按就疼,當時淳于意判斷這種病症叫蟯瘕,也就是後世俗稱的寄生蟲。
因為吃的東西不乾淨,體內生了寄生蟲,雖然不致急病死去,但久而久之,肚子會越來越大,人越來越虛弱,蟯蟲就越來越猖狂。
席家村不算富裕,乾旱季節糧食也有限,老村長家裡還有兩個正在長身體的孫兒,為了給他們多省出一點口糧,那個老婦人可能吃了一些不怎麼幹淨的食物,這也不無可能的。
放在現代,這種病好治得很,上醫院估計吃幾服藥,或者打個吊針,總歸不是什麼大毛病。
但在古代,如果沒有大夫在旁邊,的確頭疼得很。
然而太史公不僅記載了這則醫案,同時也提到淳于意的治病方法,治療這種蟯瘕的藥,正是方才被詩情拿在手裡的芫花。
芫花雖然有毒,但也可以用來治蟲積腹痛。
但問題是,這一切只是她的設想,不能確定那老嫗所患是否蟯瘕,如果不是,那她就是瞎出主意,反而害了人家。
碧霄見她半天怔怔,急了:“娘子,您到底怎麼了?”
顧香生嘆了口氣:“我覺得我真是在自找麻煩。”
但她這樣說著,反而掉頭走回那裡,重新敲門,待其中一名少年出來開門,便將自己的想法說了一下,末了又道:“此法我也只在史籍,並不能保證一定會見效,如果你們真要試的話,便只能取一小撮熬水送服,看看情況再說。”
席二郎不像哥哥那樣急躁,他對眼前這名清麗脫俗的女子,還是很有好感的,聞言便點頭道:“多謝你,你且等等,我去與阿翁說。”
過了片刻,老村長匆匆走出來,不免疑問多多,顧香生耐心解答,把跟席二郎說的話重複一遍。
老村長想了想,讓席大郎去屋後採一撮芫花,這是準備聽從顧香生的建議,死馬當活馬醫了。
芫花雖然有毒,少量服用倒還不至於送命,一碗水很快熬好,那婦人喝下之後,片刻之間也沒什麼動靜,一行人在外頭等待,碧霄擔心道:“娘子倒是好心,可萬一要是沒用,反讓他們倒打一耙,未免冤枉。”
顧香生道:“之前想不起來也就罷了,既然想起來,做不做在他們,說不說則在我們,不說其實沒錯,但說了是盡心。”
碧霄嘟囔:“可這些人都是鄉野村夫,不知感恩,便是治好了,也未必肯給我們水的……”
話音方落,裡頭傳來急匆匆的腳步聲,老村長從裡屋出來,竟是滿臉喜色。
“好了好了!”他道:“阿宋方才腹痛,說有便意,結果排出不少蟲子,肚子已經消了許多,您那個辦法竟是真管用!”
顧香生也很高興:“我只記得用芫花,但具體用多少,要不要和別的藥搭配,我卻一無所知,此法雖可緩解,老丈還是要帶阿婆去鎮上找大夫看病開藥方,才是正理。”
“是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老村長臉上的愁容一掃而光,對顧香生的態度也客氣了許多:“這位娘子還請入內坐,各位請進,我方才無禮,虧得娘子不和我計較,此時想來真真羞臊!”
不單他的態度發生一百八十度轉變,就連那個橫眉立目的席大郎,神情也緩和了不少,還親自端來幾杯水。
但他吝嗇的本性沒改,一邊端水還一邊忍不住道:“這水可是從井裡打來的,井裡的水不多了,每家都不能多打,你們喝的可是我們家的份額!”
“要你多嘴!”老村長拍了他的後腦勺一下,訓斥道:“旁人救了你的阿婆,你連道謝都不說,反作出如此情態,我便是這樣教你的麼!咱們雖是粗鄙村夫,卻非忘恩負義之人!”
席大郎摸著腦袋嘟囔:“他們其實也就是瞎貓遇見死耗子……”
老村長將他趕去後屋,又給顧香生賠罪:“孫兒魯莽不知禮,娘子莫要見怪。”
顧香生笑道:“其實令孫說得也沒錯,我的確是誤打誤撞,不算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