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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總不能連譜都沒有。
樂正賠笑:“您這可真是為難奴婢了,這種事情,奴婢哪裡敢妄言呢?”
皇帝皺眉道:“別整那麼婆婆媽媽的虛話,這裡就朕與你二人,隔牆無耳,你便是說錯了也無妨!”
樂正只好硬著頭皮道:“奴婢不知道誰能當儲君,奴婢只知道誰不能當。”
皇帝奇道:“誰?”
樂正笑道:“方才陛下不是說了嘛,五殿下若是娶了濟寧伯,便不能繼位,這樣可就少了一個了!”
皇帝哼了一聲:“朕幾曾這樣說過,只是想嚇唬嚇唬他罷了,誰知道這小子跟頭犟驢似的,居然不進反退!”
樂正:“奴婢瞧著,五殿下的性子還真跟陛下年輕時一模一樣!”
皇帝笑罵:“得了罷,你上回才說過這話!別以為朕忘了,每次都拿這句話來當擋箭牌!”
樂正卻不害怕,反是笑道:“奴婢可沒有敷衍陛下,想當年,陛下與孝惠皇后的婚事,不也是陛下主動求來的麼?”
說起這件事,皇帝的神情也柔和了幾分。
已故皇后劉氏,其家世並不顯赫,因祖上曾與回鶻人通婚,有回鶻血統,當時原是不可能與皇子婚配的,但夏侯禮卻偏偏看對了眼,非她不娶,並想方設法將人娶進門,可惜劉氏年壽不永,還沒等到夏侯禮登基就亡故了,只能被追封為皇后。
也因著這個緣故,這些年夏侯禮沒有再立過皇后,對劉氏孃家興國公府,也禮遇有加,還將公主下嫁劉筠。
回憶往事,皇帝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一絲惆悵:“是啊,可惜她身體不好,當時又要為朕主持中饋,忙前忙後,這才早早去了!也許那時候不嫁給朕,她還能多活幾年呢!”
樂正見他傷感,忙道:“都是奴婢不好,奴婢該掌嘴,還請陛下節哀!皇后在天之靈,想必也不願看見陛下傷懷!”
皇帝擺擺手:“可惜阿檀沒有留下子女,否則如今朕便不必為此煩心了!”
唏噓一陣,皇帝卻也沒了繼續處理公事的興致,他起身負手往外走,走到門口的時候忽然停下腳步,對樂正道:“去將中書舍人章淮叫過來。”
樂正心頭一跳。
叫中書舍人來,自然不是為了商議政事,本朝自打有這個官職起,就是為了草擬詔書而存在。
這是要……?
……
步出宮門的時候,夏侯渝不由長長出了口氣,風一吹,感覺身上一涼,全是冷汗。
饒是他膽子大,敢在跟皇帝說話時偶爾插科打諢,可也並不代表他不帶腦子和心眼。
尤其是在面對這麼一位聰明而又多疑的皇帝時,往往自以為表現良好時,到頭來卻只會證明是自作聰明。
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坦誠。
夏侯渝想娶顧香生是真,一片真心毋庸置疑,但他對皇位也不是毫不在意,兩項權衡,自然前者更重要一些,所以在前者的事情上說實話,後者則打馬虎眼,七分真,三分假,才顯得更真。
皇帝自有自己的一套判斷標準,他不會因為你表示自己無意於皇位,就不把你列入考慮。
當然,他也不會因為你想要皇位,就真把皇位給你。
夏侯渝大病初癒,又要在方才應對的時候處處小心,真可謂是如履薄冰,此時鬆懈下來,便覺得渾身乏力,恨不得回去睡上個三天三夜才罷休。
他剛回到王府,上官和與黃珍等人便迎上來,眾人擔心他在皇宮裡的表現,像以往一樣,夏侯渝每次從宮裡回來,都要跟幕僚聚在一起,將皇帝說過的話拿出來搗碎了琢磨研究,揣測帝心。
今天他覺得心裡有些憔悴,說沒兩句上下眼皮就直打架,上官和等人見狀便勸他去歇息,結果夏侯渝還沒動,外頭下人就來報,說宮裡來了人,宣詔的。
夏侯渝一愣,心裡隱隱猜測可能跟自己方才與皇帝的談話有關,但又不肯定,沒來得及多想,趕緊帶著人出去迎詔。
過來宣詔的是禮曹一位官員,雙方寒暄幾句,對方開啟詔書照本宣科。
出乎意料的是,詔書非止一道,而有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