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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我本以為使君娘子會讓你坐在下首的。”
顧香生搖搖頭:“我這兩日都在復始樓,未曾出來過,也正有些奇怪,旁邊這些女眷,怎的好像從未見過?”
周枕玉低聲道:“你自然從未見過,她們都是從前在下屬州縣被表彰的節婦。”
“什麼?”顧香生這兩日忙著翻閱史籍,睡眠不足,現在耳邊聽著綿綿絲竹之聲,原是有些昏昏欲睡,結果瞌睡蟲全被周枕玉這一番話給嚇跑了。
崔氏請來一群節婦赴宴,還特意安排在她周圍,難道是想借機告訴她,女人就應該像這些節婦一樣安分守己,遵從婦道嗎?
顧香生覺得既荒謬,又有些啼笑皆非。
更好笑的是,約莫在崔氏眼裡,像周枕玉這樣沒有嫁人,卻成日拋頭露面的藥鋪當家人,也被歸入了“不守婦道”的範疇,所以才會出現在這裡。
她抬起頭,正好與朝這邊望來的崔氏對上視線。
後者面色冷冷淡淡,目光之中似乎隱含嘲諷,從她身上掃過,隨即又與旁邊的女眷說起話。
與她說話的女眷,是宋暝的妻子錢氏。
崔氏無所顧忌,錢氏卻不敢,她從丈夫那裡幾番聽說顧香生的厲害,知道對方不是一個可以隨意拿捏的女子,但座席安排非她作主,她只能找著由頭與顧香生搭話示好,不著痕跡撇開自己的干係。
“焦先生上回讓外子轉送於我的茶花,我一直悉心照料,今年開得也好,可我另外又買了幾盆,花期卻總是很短,不如您送的那一盆,您幾時有空,能否蒞臨指點一番?”
顧香生對錢氏也很客氣:“指點不敢當,嫂嫂若是得空,我便上門叨擾。”
錢氏笑道:“那可太好了!”
她頓了頓,又對崔氏笑道:“我與焦先生離得遠,說話不方便,能否請崔娘子將焦先生的座席稍稍挪過來?”
崔氏心下不快,正欲說話,便見徐厚匆匆過來。
“娘子,郎君有請焦先生過去入席。”
崔氏的眉毛高高挑起:“男女有別,焦氏為女客,如何能與男子同堂並坐。”
徐厚心想您沒來之前,焦娘子都不知道與郎君宋司馬他們同堂並坐過多少回了,現在再來追究,會不會晚了一些?
他眼珠轉了轉,帶上為難之色:“可這是郎君之命,小的也不敢違逆……”
崔氏長這麼大,還從沒被人這樣當眾打臉,弄得下不了臺。
她臉上火辣辣的,彷彿都能感覺到旁人看好戲的眼光了。
“你去回了使君,就說焦氏既非命婦,又無家人在邵州任官,不宜拋頭露面,多見外男,以免妨礙名聲。”她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勉力冷靜地說出這句話。
這下子,在場女眷如何還不知道使君娘子瞧不上焦氏?俱都望向顧香生,也有的在兩人之間來回打量,暗暗存了看好戲的心思。
錢氏想打圓場,那頭顧香生卻已起身:“多謝崔娘子迴護關心,只是我方才正好身體有些不適,久坐唯恐失禮,只得就此告辭,先行離席,還請主人家恕罪則個。”
說罷既不應徐澈的召,也不管崔氏的回答,施施然就走,竟是瀟灑得很,令人目瞪口呆。
崔氏看著她的背影,還想出聲呵斥,卻被青芫使勁一拉袖子,拼命暗示搖頭,只得將滿腔怒火勉強壓下,強自忍到筵席結束,曲終人散,方才怒氣衝衝地去找徐澈。
“娘子,娘子,您先冷靜些再說!”青芫追在她後面,卻已經阻止不了崔氏,後者找到徐澈,兩人直接大吵一架,又是不歡而散。
好不容易方才有點起色的關係,伴隨著這一次爭吵,完全蕩然無存。
當晚,徐澈又宿在書房,而崔氏則用剪子死命剪著自己手裡頭的單衣,很快便將那件單衣剪得面目全非。
而那原本是為徐澈準備的。
“娘子,您別這樣!”青芫急得團團轉。
“我對他千般好,也比不上那女人的一根毫毛!”崔氏滿面淚痕,“我也真是犯賤,為他裁什麼衣裳,辦什麼宴會呢,現在好了,全邵州城的人都知道焦氏落我面子,給我臉色看,都知道我這堂堂刺史之妻,還比不上一個來歷不明的女人!”
“娘子,您快放下剪子,仔細傷了手!”看她這樣,青芫也很難受,又不知從何勸起,“您,您聽我說,我曾仔細查過,發現焦氏這人,著實有些古怪!”
崔氏冷笑:“她都能讓徐澈神魂顛倒了,可不是古怪麼,若不是會迷魂術,那就是狐媚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