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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香生不回頭也知道是誰。
夏侯渝款款走來,面上帶著客套疏離的笑容,字字句句,如針刺血,刺得魏善如鯁在喉,無話可說。
遙想當年在京郊獵場上,他是意氣風發的益陽王,倍受皇帝寵愛,更隱隱有取太子而代之的呼聲,而夏侯渝不過是敵國質子,名為皇子,實際命如草芥,無人關心,只會怯懦躲在顧香生身後,連魏善也不曾多看他幾眼。
然而時移世易,數載光景過去,彼此身份卻互相調換,世事之奇妙,莫過於此。
此時的夏侯渝,模樣已經變得讓魏善完全認不出來了,印象中那個柔弱無能的少年,幾時也變得這樣咄咄逼人,跟顧香生如出一轍?
夏侯渝見魏善無言以對,冷笑一聲:“依我看,安樂侯還是先管好自己罷,若是將來齊國能吞併魏國,其中一定少不了你分疆裂土拖後腿的功勞,說起來陛下還該謝謝你才對!一個兄弟鬩牆導致魏國內亂的人,怎麼就敢厚顏無恥高高在上地指責別人,當真要令人笑掉大牙!香生姐姐,咱們走罷。”
說罷他再不看對方一眼,拉起顧香生便走。
二人一直走過這條路又拐了個彎,見魏善沒有不知好歹跟上來,夏侯渝這才緩下腳步,語帶責怪:“你何必與瘋狗說那麼多,萬一他想趁私下沒人對你做點什麼,藉此汙你名聲,那如何是好?”
顧香生:“我也沒想到他會變成這樣,下回遠遠見了他避開了就是。”
夏侯渝兀自發揚老太婆風格,絮絮叨叨個沒完:“我打從一開始就覺得此人並非善類,從小被他娘寵得無法無天,自以為天下都要圍著他轉,明明不佔長也不佔嫡,都不知道哪來的臉爭皇位,還一副振振有詞理直氣壯的樣子,以後少和這樣的人碰面了,省得有心人也拿你們倆作文章,陛下是個多疑之人……”
顧香生只覺得耳朵邊上嗡嗡嗡,像有五十隻蜜蜂在邊上飛,她終於有點理解孫悟空對唐僧囉嗦時的感受了,心裡又好氣又好笑。
“行了,別說了,我曉得了,夏侯老嫗!”她忍不住去捏他的嘴巴,不明白這人在人前明明裝得話忒少忒端莊嚴肅,怎麼私底下竟能囉嗦成這樣,小時候也沒看出這種潛質來呀!
夏侯渝被她喊作老嫗也不以為意,反是笑嘻嘻將她的手從自己臉上拿下來握緊:“現在那裡頭在賽寵,進去也沒什麼意思,聽說今日惠和郡主府上客居的僧人靈空也被請來了,正在後堂歇息,稍後說不定要露面,屆時可以過去看看熱鬧。”
顧香生問:“靈空是何方神聖?”
惠和郡主她倒是知曉的,方才嘉祥公主給她介紹過,父親是當今皇帝的兄長,原先封壽王,因病早逝,僅餘一女,便是這惠和郡主,郡馬唐縝則是禮曹侍郎。皇帝念她幼年喪父,孤苦無依,雖然是郡主位分,給的卻是公主的用度俸祿,算是格外優待。
夏侯渝笑道:“你這訊息也太落後了,靈空近來在京城可是大有名氣,據說他看相斷命,從未不準,不過每月只看一個,滿京城不知有多少達官貴人慾見一面而不得,要不你道這次賽寵宴怎麼那麼多沒帶寵物的人來,他們不單是給隆慶長公主的面子,更是想一睹靈空風範的。”
顧香生奇道:“你也給他看過?”
夏侯渝:“沒有,所以才要去看看熱鬧。”
二人說說笑笑,從假山後面繞到邊上的杏樹下,正準備去那邊看看剛開的桃花,便聽得樹上忽然傳來悉索動靜。
夏侯渝反應很快,當即就將顧香生拉退了幾步,同時抬頭往上看。
樹上枝葉繁茂處,分明蹲著一個人。
“誰?下來!”夏侯渝沉下臉色斥道。
“五兄,你小聲點!”那人從枝葉後面探出頭來,熟悉的面孔令夏侯渝化驚怒為驚愕。
“你怎麼會在這兒?”
“我在守株待豬,你們若想在這裡看,就別出聲,不然就走遠點,可別壞了一場好戲!”他嬉皮笑臉道,目光掠過兩人交握的手,笑容瞬間變得有些意味深長。
顧香生注意到了,想將手抽回來,卻被夏侯渝緊緊握住。
對方正是桓王夏侯潛,也就是那天他們去的那個馬行的幕後東家,因為與夏侯淳的矛盾,夏侯潛還把明月這匹通靈性的馬直接送給了顧香生。
她曾聽說這位桓王玩世不恭,行事荒誕,雖然沒少受皇帝訓斥,可稀奇的是,皇帝越是訓他,卻反倒越喜歡他,頗有種尋常人家父親對兒子又罵又愛的感覺。
“什麼豬?”夏侯渝聽糊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