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拱手道:“犬子無狀,言語失禮,還請肅王殿下勿要與他計較!”
他本以為兒子與夏侯渝怎麼也算個連襟,聽說顧氏在閨中時便與兒媳婦比較親近,將王令帶上,說不定還可以緩和氣氛,誰知道王令一出口便得罪人,效果反而大打折扣了。
夏侯渝擺擺手,輕笑一聲:“王相不必如此,其實令郎這麼問,倒也無可厚非,從前我在魏國,的確是人人都瞧不起,還記得當時每到冬天,發放下來的炭,都是人家揀剩下的,燒起來煙塵四起,我更是年年舊衣,難有換新的時候,貴國先帝日理萬機,想必不會記得我這樣小小的人物,是以我每每恥於出門,便生怕被他人嘲笑。”
說起自己舊日的窘境,夏侯渝面色淡然,並無半分不適,反是王郢老臉微紅,聽出他在說“日理萬機”的時候特意加重了語調權貴嬌最新章節。
當日夏侯渝在魏國受冷落,他也不是沒有耳聞,可誠如夏侯渝自己所說,當時誰會為了一個小小的質子去出頭呢,連王郢這等被外人交口稱讚的賢相,不也同樣沒將他放在心上?
“不過,話說回來,現在我反而要感謝貴國先帝才是。”他話鋒一轉,“若非有那段日子的磋磨,我也不知道什麼叫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才會更加珍惜以後,反觀自小就生於富貴溫柔鄉的貴介公子,固然天賦過人,但若以此自滿,不善加利用,頂多也只能充作一文人耳,王相覺得我所說的,是否有理?”
他雖然是對著王郢說話,眼睛卻時不時看向王令,王令何其聰明,自然知道他在說自己,面色不由有點難堪,想要開口反駁,卻直接被其父一隻手按在肩膀上,以示警告。
“肅王殿下所言甚是,正所謂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換舊人,這以後的天下,老朽已經垂垂老矣,這以後的天下,還是要看你們年輕人的了!”
王郢倒沒覺得夏侯渝這番話是特意在針對自己兒子,因為對方所說都是事實,怪只怪魏國當年有眼不識泰山,輕慢了對方,人家現在春風得意,調侃兩句也並不過分。
夏侯渝反是溫言道:“老丞相客氣了,我臨行前,陛下曾再三交代,老丞相乃魏國棟樑,讓我不可怠慢,還讓我轉達他對老丞相的問候。當年人稱魏國有文王武程,可惜程載已死,王相老當益壯,它日仍可繼續為新朝效力。”
王郢搖頭道:“多謝陛下垂愛,老朽受寵若驚,只是廉頗老矣,我近來眼花耳鳴,頗有力不從心之感,怕是不服老都不行了!”
夏侯渝笑了笑,沒再多言,又對王令笑道:“方才我多說了兩句,王郎君不會就生氣了罷?”
王令勉強一笑:“沒有的事。”
夏侯渝:“我妻甚為想念姐妹,來時特地囑咐過我,讓我問候大姐姐他們,未知他們現在可好?”
王令:“甚好,甚好!”
夏侯渝見他言語敷衍,心道夫妻倆感情怕只是平平,便不再多問。
一行人入了皇宮,王郢原是想讓王令陪夏侯渝進宮,此時卻已改變了主意,沒讓王令跟著,而是親自將夏侯渝送到大政殿。
楊谷早就等候在門口,見狀忙迎上來:“這位便是肅王殿下罷,陛下有命,令奴婢在此恭迎!”
夏侯渝含笑點頭:“有勞。”
王郢道:“殿下與陛下面談,裡面自有書記官,老朽不便在旁,就在外面等候。”
夏侯渝:“王相慢走。”
他這次來,代表的是齊國,自然隨身也帶了書記官,好隨時記錄和談內容,再擬為正式條文。
楊谷微微躬身,手朝內一引:“肅王殿下請。”
夏侯渝帶著書記官隨他進去,一眼就看見魏臨,後者穿著禮服端坐正中,雙手放在膝蓋上,表情平淡,目光也正好注視著他們。
楊谷:“陛下,這位便是肅王殿下。”
夏侯渝拱手行禮:“夏侯渝見過陛下。”
魏臨凝視了他片刻:“我將為亡國之君,肅王何必多禮?”
夏侯渝落落大方:“魏國一日未滅,陛下就一日還是魏國的陛下,行禮是應有之義,否則反是失禮了。”
魏臨微微抬手:“請坐下說話諸葛孔明縱橫異界。”
“多謝陛下。”夏侯渝依言坐下。
魏臨:“一別多年,肅王變化許多。”
夏侯渝笑道:“當年尚且年幼,加上日子過得拮据,只在赴宴時方能大快朵頤,想來因此顯得有些瘦小了,隨著年歲一長,容貌自然也就隨之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