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糊塗!且不說兩軍交戰,私通訊件,能不能到齊人手裡另當別論,若被朝廷發現,一個通敵叛國的罪名扣下來,咱們都百口莫辯了!四娘身在齊國,陛下沒有遷怒我們,已然是天大造化,這時候顧家正該低調謹慎,最好讓陛下忘了我們存在才是,阿翁居然還反倒主動去撩撥陛下的底線,這不是找死又是什麼!”
顧凌苦笑:“我知道,這些道理我都懂,我昨日也勸了父親了,他卻說四娘欠了顧家那麼多,為顧家做點事,是她的本分。你別急,我已經讓府中下人留意了,若有信件流出,必然會報到我這裡來的,我也不會讓父親幹這種糊塗事!”
小焦氏這才稍稍平一口氣,嘴角露出譏諷的弧度:“照我說,四娘哪裡欠顧家了?當年先帝賜婚,她便嫁了,這樁婚姻為顧家掙來了多少榮華富貴,沒有她,顧家早就沒落了,哪裡還等得到今日,這些阿翁怎麼不說?後來陛下想降妻為妾,娶嚴家女兒,這事咱們改變不了,但本來也不該摻和,去傷四孃的心,結果呢,阿家居然親自去當陛下的說客,勸四娘心甘情願自降為妾!你說天底下有這樣當親孃的麼?我若有了女兒,必然如珠如寶,寧可自己受過,也決不讓她受半點委屈,阿家倒好,對親生女兒也如此狠心,我還真是不敢苟同!”
雖然知道她說的是事實,但父母到了妻子嘴裡變得一文不名,顧凌還是有些不舒服:“我爹孃也是為了顧家著想,當時那種情況下,如果顧家沒有派人去勸四娘,陛下一定會覺得我們也心懷不滿的,再說後來四娘不是也沒聽麼?”
小焦氏淡淡道:“我若是四娘,易地而處,說不定我也要走,明媒正娶的妻子,轉眼卻成了妾室,你們男人有你們男人的天下胸懷,可難道女人就是可以隨意處置的物品不成?四娘這一走,反倒走出一個錦繡燦爛來了,當年她若是留在魏國,甘願為妾,今日又是個什麼下場?阿翁怕是連個能寫信求救的物件都沒有了。”
顧凌投降:“好好好,我說一句,你就說十句,我說不過你,吃飯,吃飯!”
小焦氏一人撐起家門,縱是手裡能騰挪的錢再少,她也毫無怨言,顧凌看在眼裡,心中對妻子也多了不少敬佩,成婚之初那些爭吵彆扭逐漸遠去,沒了衛氏或其他什麼妾室橫在中間,兩人的感情反倒比從前更好些。在外人看來,顧凌似乎變得有些“懼內”,然而若沒有愛護珍惜作為前提,自然也談不上畏懼了。
阿容捧著雞湯罐子進來,小焦氏親手給顧凌舀上,顧凌見碗裡還有個雞腿,便道:“這個你吃,我喝湯便可以了。”
小焦氏笑道:“我吃翅膀,那雞我讓人分作兩半,還有一半留給大郎晚上回來再燉湯給他。”
顧凌點點頭,剛捧起碗,忽而想起一事:“阿寶的親事,昨日父親問起,你心中可有什麼合適的人選?”
小焦氏苦笑:“這可問倒我了,眼下局勢動盪,誰個有心思嫁女兒,還是等等罷!”
顧凌也覺得父親想一出是一出,不禁搖搖頭。
說到局勢動盪,小焦氏心裡便有些不安。雖說魏臨先前沒遷怒顧家,那是還沒到山窮水盡的地步,一旦走投無路,他會否怨恨顧香生,從而將怒火發洩到顧家身上,也是未知之數。
雖然是魏國人,可再早幾十年,天下一統的時候,哪裡還分誰是哪國人,小焦氏沒興趣關係最後誰當皇帝,也不想為了誰的江山去殉國,她和絕大多數人一樣,都只想過安安穩穩的日子罷了。
無論如何,希望這場仗能快些結束罷!小焦氏暗暗嘆了口氣。
……
大政殿內,也有不少人正有著與小焦氏類似的想法。
但他們沒有一個敢主動開口,俱都靜靜正坐於座席之上,低垂著頭,任令人窒息的氛圍在殿中蔓延開來。
形勢發展至今,勝負已經顯而易見,魏國獲勝的一點點希望,也在開陽縣的戰事中被徹底打碎。
所有人都明白,擺在朝廷面前的,如今只有兩條路可走:要麼死戰到底,要麼投降。
千古艱難惟一死,能選擇活著,沒有人願意死,更何況他們不是皇帝,不用揹負江山社稷,更不用揹負將祖宗辛苦打下來的江山拱手讓出去的負罪感和罵名,所以許多人嘴上不說,內心未嘗不盼望著自己的身家性命最後能得以保全。
但這些話,大家都在等著別人先說,免得自己被扣上未戰先降,沒有氣節的罪名。
皇帝沒有說話。
有人偷偷抬眼朝他那裡看,發現皇帝平視前方,正襟危坐,面無表情,好像是在發呆,又好像在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