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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小煦近些日子行善良多,儼然長成了朝氣蓬勃的少女姿態,莫名其妙地被問得不知所措。
這問話,頗有些像父母大打出手鬧著要和離時,問孩子準備跟誰,而且眼下看著是嚴重上許多,父親那一方都快不久於人世了。
可偏偏她平日裡是個留守兒童居多,跟著的多半是便宜道士叔叔。
她稍稍湊近山鬼所處的位置幾步,還有著些距離,就被鋪天蓋地的怨念和死氣浸淫得不敢靠近,暗叫一聲:“天哪,這鬼怕不是要化為厲鬼了!”
說穿了第一個不計前嫌幫她,將她從黑壓壓的怨氣地獄裡拖出來、不再做一隻怨靈,能夠擁有嚮往光明的名字的人,是自己都是泥菩薩過河的陸時微。
儘管彼時的她不過是一隻為人傀儡的小雉雞。
於是自詡該重情重義的陸小煦行動先於意志,豪情萬丈地牽住她的手,瀟瀟灑灑地一同離開。
絲毫不顧及給本該和此事毫無關係的紀輕舟留下了一個巨大的爛攤子。
無妨,是他的修行。
小煦滿心以為這是一場有計劃的奔逃,沒想到她只是一路東倒西歪地跑出了雍州城,飛到城外小樹林時,就徹底身子一歪噗通一聲掉在了地上。
看上去也和死了沒什麼差別。
她終於明白陸時微要拉她一起跑的原因是什麼了,不是覺得她要緊,估摸著是知道自己到了極限,得找個託底的倒黴蛋。
知恩圖報的小煦盡心盡力照料了她三日,在她悠悠醒轉後不久,吞吞吐吐地問:“時微姐姐,你們到底怎麼了?你現在這個靈力看起來很不正常啊,好多的死氣!你沒有走火入魔吧。”
她費勁力氣瞪了作驚恐狀的陸小煦一眼,就被問得又暈了過去。
如此反覆幾回,等她安穩好轉起來已經過了大半個月,靈力的阻塞也一點點解開,運轉流暢起來。
幸好陸小煦從前在山巔為奴為僕時盡心竭力,照顧她這個病號倒也是得心應手,很是細緻妥帖。
“你不說就不說吧,那我們之後做什麼呀?你看看,好像沒多少錢了誒!你窮窮的。”陸小煦給她端了碗白粥,回到了現實溫飽問題。
儘管她心裡還是思緒紛飛,但賺錢這事迫在眉睫,又是她得心應手的活計。
當下她就揭竿而起找了戶人家施展見鬼問話的本事,當晚胡吃海喝一頓。
慘不忍睹的功德沒有多少起色,想來那山鬼有紀輕舟那心軟的傢伙相救,又命大得很,說是快死了也不會快成這個速度。
小明察覺她探知功德,氣哼哼地嘲諷:“還知道管功德呢?還以為你打算一死了之呢。”
“那時候大概是真的瘋了。”她喃喃自語,也不多做解釋。
重歸塵世,聽聞鄰近的青州富庶,陸時微大病初癒,睡到日上三竿,爬起來就百無聊賴地拖著小煦在街上閒逛。
她懶散了多日,一被小明催促著去尋下一個大功德,就藉口說自己渾身都疼痛,累得活不下去。
如此這般推脫幾個來回,只能乾瞪眼的小明偃旗息鼓也不願理睬她,只作壁上觀。
陸小煦倒是樂得在人流眾多的地方度日,她修煉的功法就需要與人打交道,任外人看起來,她就是一個分外活潑討喜的小姑娘。
於是她常常滿大街亂跑,和街頭巷尾的小販談天說地,既予人歡聲笑語,又得善念修煉。
陪同聽了幾回對話的陸時微很快就沒了耐性,只覺自己和她站在一處很顯蒼老,則另尋個茶樓,一坐就是一個下午,更加活活像個無甚生氣的老人家。
今日她總覺得有些不對勁,似乎是有什麼東西跟著她,還是從前幾日開始就有模糊的徵兆,但只要她試圖去尋覓鎖定,對方便靈敏得氣息全無。
應當不是沈臨熙,他那種密佈的陰溝裡的味道,她輕而易舉便能聞出來。
況且以他的惡劣性子,只怕也不會躲躲藏藏地跟蹤,只會想法子擄走或者直接現身砍死她。
只是如此會隱蔽氣息的東西,恐怕是妖族。
緊跟著她定是有所求,無法相會也不是她該急,想明白後她反而落得個鬆快,只作沒發現,牽著小煦左顧右盼,飲酒吃茶。
一大一小晃晃悠悠地路過一處隱蔽的街角,四下無人,角落裡有節奏地發出“嚶嚶”的叫聲,是在刻意地吸引她。
還是隻不會說話的妖,在向她求救。
她讓小煦等在原處,自己大搖大擺地走過去瞄了眼,小角里是一隻低垂著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