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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張普通的鐵弓,尋常獵戶用的,市集鐵匠鋪就可買到。以我的力道,勉強能將它拉滿,箭已上弦,不得不發,根本不給我絲毫猶豫的時間。事情的發展,出乎意料。我緊咬下唇,箭簇對準了遠處山林間飛竄的灰影,用力閉上雙眼深吸了一口氣,心中默唸道:“死道友不死貧道,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再睜開時,眼神已經一片清明,計算著目標的速度和方向,指尖一挑一撥,箭破空而出,一連三箭,毫不遲疑。灰影躲開第一箭,用劍擋下第二箭,但是被第三箭射中肩頭。
看來我的力道,終是不足。暗自惋惜,卻不敢現身檢視,棄弓,將身形掩入茂密的矮林,匆匆返身離去。幾乎使出全力,在林間飛躍,我的輕功步伐不是正宗的“流雲”,而且甚少練習,所以現在使起來十分吃力,全靠周身平白得來的內力來支撐。一路上遇到好幾路例行巡山的弟子,都遠遠避開了。躲過外院的數個崗衛,然後輕巧地翻牆而入。
待我奔回花園的時候,亭榭外竹簾低垂,仍是之前離去時的樣子。我暗自調整呼吸,隨意地四下顧盼,確定周圍沒有不該存在的氣息,方才掀簾而入,坐回白玉石桌邊,桌上擺放的那碗冰糖銀耳湯仍有餘溫。我的掌心,捏著兩根斷髮,是之前離去時特意留在竹簾不起眼的兩個角落上的,現在兩根都未落下,說明沒人察覺我的離開。心跳略為平緩了。
喝了半碗湯水,我疲憊地閉目,癱坐著。腦海中閃現剛才的情景,身子微顫不止——我終是殺人了。精神有點恍惚,身上發起冷汗。箭簇淬了毒,是我偷偷提煉的,算是神經毒素的一種,斃命只在眨眼間。那個人發現了我的秘密,所以必須去死。我努力找藉口安慰自己,不能怯弱,不能仁慈,我想活下去,我一定要活下去。
不知過了多久,靈敏的聽覺捕捉到,有人進園子了,還是一大群。抬手整了整發髻,確定頭上的玉簪沒歪斜,然後雙手托腮,作沉思樣。果然,剛擺好姿勢,竹簾就被兩名翠衫女弟子掀開,然後我看到在幾名翠衫弟子簇擁下進入亭子的中年美婦——現任的門派掌門,藥光。
“我看今個兒天氣好,就猜到你又躲在這裡發呆了。來多久了?這不比屋內,小心受寒!”藥光優雅地在我的身邊坐下,然後拉過我的手,精確地切上我的脈搏。
“一坐就忘記時辰了,到晚膳時間了?”我語氣含糊地回答,任由藥光為我診脈。暗自慶幸我的心律已經恢復正常。
“肚子餓了?還不到申時呢!”藥光對我說話的時候,總是語帶寵溺,容易讓我產生錯覺。她收回切脈的手,轉而握住我的手掌,“你看你,就是不會照顧自己,坐這麼長時間,手都這麼涼了!”
我剛想開口,就發現藥光面帶慍色地看向園中成排的弟子,語氣不同先前的溫軟,而是近乎嚴厲的:“我叫你們好好照顧玄長老,你們倒懂得背後偷懶,讓她一個人在這裡吹冷風!”
當下,跪下了五名女弟子,她們是今天在這園內當值的。
“師姐,是我不好,我喜歡一個人靜靜的,有人在邊上伺候,總會心緒不寧。”門派內,等級森嚴,下級無條件服從上級的指令,我遣她們離開,她們沒有權力說不。
“她們沒有盡責照顧你,就是失職,該罰!”藥光的決定容不得旁人置疑,她寒著面容,說道:“自行去毒珊那裡領罰!”
那五名女弟子,沒有哭鬧,只是平靜地行了禮,然後退出園子。只是我的餘光瞟到其中一人在出園的時候,腳下一踉蹌。毒珊,門派裡掌刑罰的長老,不知門內有多少弟子畏懼她的存在。
“師姐,真的是我的不好,要罰就罰我一個吧!”我一臉難過地瞅著藥光。該說的話,該演的戲,一個都不能少,一步都不得錯。
“你啊,是該罰!還不快回去休息著!”藥光轉身面向我,仍以那樣包容的口吻說著話,不復之前的厲色。
我剛想起身行禮退下,從外面匆匆進來一個弟子,她先對藥光行禮,然後對著我行禮,同時結著複雜的手勢——這是門內行禮的規矩。
“稟告掌門,巡山的弟子來報,西山坡,發現一具弟子的屍體,看著有古怪,所以師父遣我來,請掌門及幾位長老去斷斷。”看她結的手勢,是藥脈長老藥晴的弟子。
“是哪脈的弟子?”藥光兀然站起,眼中精光頓起。
“是玄長老的……”那名弟子仍是低頭,拘謹告知。毒玄,我在這個時空的名諱,據說還是上任掌門親自命名的。
我一下站起,一臉驚憂,語調都不穩了:“是哪個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