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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貴有自知,知已身之優劣長短,知安身立命之所,知本未終始之先後。”
——毒玄,書於懿淵一十六年,鳴蜩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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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臺府偏院的水榭,位於曲尺形水池的轉角處,與短廊相接,平橋貼水,有凌波信步之感。
日照當空,不毒辣,但是我在太陽底下,已連續站了兩個多時辰了,早曬得面色通紅,大汗淋漓。我是站著“看”,而邊上那十來名畫師,是站著“畫”——其中兩三個頭髮花白、上了年紀的,腳下開始不穩,大有搖搖欲墜之感。
“……你慢慢挑,不著急。喜歡哪種畫風呢?細膩的工筆,豪放的寫意,或者乾脆兼工帶寫……這幾個都是‘如意館’的宮廷畫師,她們的技法應該算是當世首推,你隨便挑一個做師父吧……”墨臺遙坐在不遠處的樹蔭下,閒閒地品著茶點。
如意館——皇家畫院,除了為皇室作畫,還負責皇家建築的設計。
墨臺遙給這些畫師出的題,就是畫水池及周圍的亭臺樓閣。她們的作品,基本都已成形,一眼看過去,有的氣魄宏大、粗獷豪放,有的筆勢流動、細密瑰麗,再仔細看她們運筆與落筆,皆是準確熟練,得心應手,意到筆隨。
“這麼看著,似乎看不出什麼……”我遲疑地說道。對於水墨丹青,我是完完全全的門外漢。
“一幅畫看不出來很正常,讓她們畫完這個,再繼續畫別的,畫到你看出來為止!”墨臺遙朗聲說道。
我眼尖地捕捉到,那幾個畫師聞言,有的身形一晃,有的筆下一歪,還有的怨懟地向我瞟來。
書畫,講究執筆要指實掌虛,點畫要圓滿周到,結構要橫直相安,分佈要錯綜變化——看了這麼長時間,我得出的唯一的結論就是,縱然讓我畫六年的雞蛋,也成不了另一個達芬奇。
“姑母,‘菡萏會’年年都是同一個主題嗎?只是蓮?”我沉吟,慢慢踱到墨臺遙身邊。
“嗯,都是蓮。第一年以蓮瓣為題,前年以蓮葉為題,去年趕上下雨,於是就是雨荷。”墨臺遙頓了頓,又補充道:“這些主題只是限制文章的,作畫倒沒特指主題,只要是繪蓮就好。”
“左相府的蓮花有什麼特別之處嗎?譬如,花的顏色,花瓣個數——千萬別告訴我,她家養的那東西叫‘千瓣蓮’。”
“自然不是了!冉燮絮她家也就只能養活尋常品種的荷花,還特意植滿了一整個池塘,密密麻麻的,簡直俗不可耐啊……”
只是荷花……雖然不排除今年增加新品種的可能,但是對沒有任何作畫慧根的我來說,已管不了許多——菡萏會,一場已窺見題目的考試!
“姑母,我想要的畫師,必須擅長在絹上作畫,風格是潑墨大寫意,最好還要會淺絳山水或者金碧山水,最重要的是,這個畫師一定要聽話可靠,耐心十足,適性通變。”
“這是為何?”墨臺遙大奇。
“我的畫技,已經沒有任何掙扎的餘地了,而今唯有在作畫的材料上做文章。我不會暈筆,而絹比之宣紙,更加的細膩,水墨滲化,自然天趣,淡冶而模糊,滋潤而生氣。”
“但是,絹就是因為融滲的效果驚人,所以無論多淡的水痕都會保留下來。你還特意選了潑墨大寫意,大面積渲染的時候,既不能露筆痕,也不能出水漬啊!”墨臺遙一臉不贊同。
“筆痕水漬,留就留了,當濛濛細雨吧,我正愁沒東西來湊數,畫面不夠飽滿呢!”我一臉無謂,彷彿事不關己。
“……你是如何得知一個多月以後的‘菡萏會’當天,一定會下雨?”娃娃臉上詫異萬分。
“不下雨,就當迷茫水霧吧,加點花青調色就好!”剛才我繞著那群畫師看了一圈,其中就有一人以霧構畫——如此真是偷懶的好方法啊!
“……你對墨的濃淡、乾溼,有什麼獨到的見解嗎?為何偏偏選作潑墨?”墨臺遙又問。
“七竅通了六竅……只是寫意畫,不趨附大眾的審美要求,不求形似,無求於世,所謂‘畫鬼容易畫人難’,像與不像,端看是否巧言善辯了!”明擺的,我詭辯的功力比作畫的技能強悍許多。
“你為何還對畫師的性子做了如此要求呢?”墨臺遙臉上的那雙異常熟悉的美眸,已經完全睜圓。
“姑母,丹青這玩意兒,是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需要多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