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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攆中的氣氛十分壓抑。
我低著腦袋,苦命地核算著桓城商鋪的賬目,身旁是滿滿一木箱的賬簿。
其間,如果累了,我可以往前看——軟塌裡側的掐絲錦繡漆板,雕工精細,共有九九八十一朵喜花,如果再給我兩天的時間,我還能數清上面有多少隻舞蝶;我亦能仰視車攆頂部——喜鵲紋海棠形盤頂,圖案太過繁雜,看久了令我眼暈;當然,我還能左張右顧——不過有一定的角度上的限制。
“主子,皇都東城門前加設了路卡,不論平民百姓還是王親貴胄,凡途經城門者,一律須走下車馬接受盤查。”我聽到車窗外的夏楓如此說道。
“五營統領呢?畿衛大小事不都歸她管嗎?”我能聽出墨臺妖孽語氣中的不耐。
“大人剛剛親自上前去了……主子,我瞧那些不是尋常的守城官,其中有做內侍衛打扮的。”夏楓遲疑地說道。
“我要進城,並且一刻都不想等。”墨臺妖孽的不悅是顯而易“聞”的:“不管是內侍衛、五營侍衛還是哪個衙門的差吏,若有誰打算一輩子都呆在這兒看城門,儘管繼續攔著我的路。”
少頃,馬車果然繼續前進了,我偏頭看向車外——
“妻主,你在看哪裡?”如過去十來天一般,身後的墨臺妖孽出聲問道。
“沒,我算賬,好好算賬。”我立即端正脖頸,認命地拿起賬簿。
第n次鬱悶我傷的為什麼是大腿,而不是爪子——當然,就算我真是傷了手,我懷疑墨臺妖孽也會讓我“看”帳的。
不得不提一下,我腿上中的那一劍真有技術含量啊,夏楓說,只要靜養幾日就可如常行走了,然而恢復輕功,可能需要數月之久。自遇刺翌日起,墨臺妖孽將車內的軟塌讓予我休憩,同時,一改先前行程中的拖沓磨蹭,明令五營統領於半個月內到達皇都。
“又到年關了,有些帳必須好好清算一下。”那時,墨臺妖孽指著不知何時運到的賬簿盈盈笑語,然後命人在塌上加了一張案桌。
“核對賬目時,必須精神集中,杜絕一切干擾。”墨臺妖孽一邊說著一邊命人把軟塌移動了“些許”位置。
於是,在返回堰都的途中,我終日靠坐在軟塌上算賬,面朝車攆尾板,背對墨臺妖孽與顏煜。我早知墨臺妖孽見不得我清閒,本來嘛,算賬對我而言並非難事,問題是,在這一過程中,沒有特殊情況,我是不能隨便回頭的,每當我的脖頸扭動或者有大幅度的轉動時,就會聽到——
“妻主,你在看哪兒?在找顏公子嗎?”
也虧墨臺妖孽問得出口,顏煜被他安排坐在我的正後方,離車門不遠處,也就是說,除非我冒著頸部拉傷的風險,卯足勁去看,否則根本別妄想能瞟到什麼。
“我是傷患,腿中了一劍,胸口也受了一掌……”我曾經高聲抗議。
“妻主,你說話中氣十足,說明沒受什麼內傷。至於你的皮外傷,應該不妨事,否則,受傷後怎麼還能跟顏公子緊緊摟抱在一起呢?”說這話的時候,墨臺妖孽笑得格外輕柔:“既然那麼費力的事兒你都做了,那麼動個筆、算個賬更是不在話下了。”
“我跟你解釋過了,那只是意外,你為什麼就是不相信呢?!很多時候,雙眼看到的未必就是真實的。我再舉一個例子好了,月牙跟繁星的距離在我們眼中不過寸步之遙,但實際上的距離卻是難以估算的……”我已經舉了百來個例子了,內容涉及人情世故、禮德操行、文經武律、陰陽卦相……現在輪到天文地理了。
“妻主,你說什麼我就信什麼。歸根究底,一切都怨我,若我沒有輕易地被養在宮裡的叛徒引出大營,蹲守在營內的奸細根本沒機會假傳軍令調開守衛,自然更不會有殺手能近得了妻主的身。我想過了,正因為我沒有時刻盯好你,才會讓你遇險,才會讓別有用心之人……有機可乘。”墨臺妖孽的笑意始終未達眼底,看得我滲得慌。
據說,那一晚值夜的軍士,皆被墨臺妖孽罰了兩軍棍——不是意思意思打兩下,而是必須打斷兩根直徑約莫三指寬的棍杖。原本,盛怒的墨臺妖孽一開口就是三軍棍的,是五營統領硬著頭皮求了情,並自行領去了三根。我的據說,是據五營統領所說,事後,她大呼走運,慶幸終是保住了小命,還神秘兮兮地跟我說,她早年練過硬氣功,每根軍棍打在背脊上不出十下準能截斷,猶如蚊蟲叮咬般不痛不癢的——我不知道她本人是否有注意到,她身上跌打藥酒的氣味即使隔了丈許遠,依舊濃郁刺鼻。
“倘若你不希望我跟顏煜呆一塊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