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堰都開年頭號新聞就是墨臺府儀公子的妻主橫死。
如果在半個月前,在街頭問人“墨臺玄是誰”,估計沒幾個能答得上來,但現在,不過短短數日工夫,從皇都到鄰縣、從世族官邸到市井街巷,隨處可見對墨臺玄之死津津樂道的人堆——那是一起集合了離奇恐怖、神秘懸疑、暴力血腥、情感糾葛的兇案,後經由口口相傳,得到了充分的潤色加工,其版本持續推陳出新,足以滿足不同身份、不同年紀、不同口味的聽眾的需求——至於年前什麼神秘祭司重現皇城、什麼冉燮府與宗政府將結親等等傳聞一下就被人們拋之腦後了。
據官方可靠訊息稱,畿甸府衙門原是去調查城郊廢宅的走水案,誰知搜查現場時,除了找到十來具焦屍外,還意外發現一具被折磨得面部全非的溺屍,其死狀之慘,可謂前所未見——這一點已經得到住在廢宅附近當日前去幫忙滅火的居民的證實。
由於溺屍骨肉大面積腐爛變形,除了斷定為女子外無法辨出其它,而歷經煙燻火烤的宅院自然也沒有留下太多的線索,畿甸府衙門無計可施,便貼出告示重賞緝兇,不想竟引來了墨臺府的人——事情就是從那時開始變得戲劇化。
一名在畿甸府任差的官役回憶,她親眼看見墨臺府儀公子率十餘人闖進大衙,眾人來勢洶洶如入無人之境,把整個府衙翻了個底朝天,將與廢宅一案相關的物什一一搜羅出來,甚至還讓那些準備殮葬的無人認領的屍身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要知道,墨臺府的儀公子素以溫婉嫻靜享譽皇都,可是那日出現在衙門裡以不容反抗的氣勢震懾全場的男子全然不似外界傳聞那般——初時儀公子流露出的寒意,姑且能視作是貴族特有的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氣質,但當儀公子見到從現場撿回的一柄沒有任何徽識的匕首的時候,他周身迸發出的根本就是戾氣了,深蘊的怒火交織了毫不掩飾的殺意,輕易令旁人膽顫心寒,也正因為如此,在儀公子親自抱著那具溺屍離開時,偌大的畿甸府竟無一人敢跳出來阻攔。
有儀公子的怪異舉動做噱頭,兇案越發引人關注,但訊息真正瘋傳開來是在墨臺府正式發出訃告宣佈在廢宅中發現的溺屍即是府裡失蹤多日的入贅夫人墨臺玄之後。那麼,墨臺夫人究竟是如何失蹤的,為什麼會出現在廢宅,又是被誰人殺害的……劫殺?仇殺?情殺?墨臺府諱莫如深,官府也不敢跟進調查,於是,給廣大的好事者留下了無窮的想象空間。
現在,在人間,喧譁依舊——
墨臺府正當居喪時,白幡招搖,黑帛垂掛,喪樂悲涼,哭號悽愴。試問,世間有多少人有機會親眼見證自個兒的葬禮?而我何其榮幸,身為主角卻活蹦亂跳地在棺材之外,以旁觀者的身份欣賞這一場華麗的黑色……鬧劇。
墨臺夫人生前無兒無女,但顯然不缺為其身後守制的人,而且是黑壓壓的一院子人,有太常府的長女,尚書府的幼子,幾名年輕的大夫甚至親自披麻上陣。來人不論親疏,反正往前院一跪,就扯開嗓門開始哭,口中又呼“娘”又喚“母”的。且不問他們爭先恐後地裝兒裝孫是出於什麼目的,單說她們情願冒著嚴寒、頂著冷風長時間跪伏在石板地上,還要相互比拼乾嚎的音量,真可謂“竭盡孝忱”啊!
中庭,部分隨葬的物什被整整齊齊地擺放了出來,一側是衣物首飾食具之類,多是墨臺夫人慣用的;另一邊則是以纓帶轡繩裝飾的車攆,據說是墨臺夫人生前乘坐過的;此外,還有大量價值不菲的瓷瓶、玉壺、銅鼎等供賞玩的器物,正由專人進行整理裝箱。
廊下另立有一護喪人,抑揚頓挫地誦讀著悼文:“維戊辰元月,墨臺氏寧息侯隕踣,結悲傷而何極,懷舊惟顧,茲焉夫人山水齊名,厲古芬馨,靈幽體翳,邈哉晞矣,積善清潔,泛愛博容……”。洋洋灑灑的百餘字就概述了一個短命鬼的全部人生——生前名不見經傳的世家夫人,死後居然成了殉節死義之人,不得不讚嘆撰寫哀辭的仁兄文采非凡。
墨臺府最熱鬧的地方要數主院了。行事樂於出人意表的墨臺遙再一次讓我大開了眼界,她大手筆地請來百八十個女冠女尼過府做法事,為此專門在院中搭起兩座丈高的法臺,於是,一邊臺上有招魂鈴催命,一邊臺上是往生咒擾人,臺下或連排敲法鼓,或成群擊木魚,場面那叫一個混亂……呃,震憾啊!
墨臺夫人的靈位設在主廳內,身披喪服的親眷依禮站在階前應對上門弔喪的賓客。除了墨臺遙等人,我還見到了桓城那邊的墨臺氏宗親,至於墨臺妖孽,他似乎一直守在廳中的靈案旁……只恨我站的位置不對,相隔大段的軒欄,中間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