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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她住在以前她和程少臣婚後住的那套市中心黃金地段的豪華公寓裡。那裡離華奧不遠,只需三十分鐘車程。可是一個人住那樣大的屋子,太浪費,也太空蕩,她一度很想賣掉,終究沒下定決心。她很害怕搬家,實在麻煩。
其實原因還有,程少臣離開時,幾乎什麼東西都沒有帶走,他的衣物,他的各種器材,工具,還有他書房裡的所有東西,在她印象裡,似乎一件都沒拿。她看著那些東西,實在不知該如何處理,只好留在原處。反正房子夠大,房間夠多。
平時她鎖了他的房間,週末有鐘點工過來打掃時,她也會一併請她將程少臣的書房也清理過。有時候半夜睡得矇矇矓矓,小腿抽著筋醒來,覺得渴,去找水喝,忍不住向他的書房方向望一眼,意識混沌時,心裡有絲詫異,為何他要關著門,他們明明一向都不關門。
她一個人很少在家開伙,一般在外面吃,有時在華奧的員工餐廳吃過飯再回來,週末偶爾自己動手,都是很簡單的菜,比如西紅柿炒蛋,然後會想起,其實自己從來不愛吃這東西,但因為程少臣喜歡,常常做,也就慢慢適應。那時她不免會偶爾產生一種錯覺,彷彿離婚不過是一場夢,他出了一趟遠差,只是沒有歸期。
沈安若把這些行為統統歸結為離婚後遺症。其實連懷念都稱不上,她不難過,沒有心痛。但畢竟一起生活了那麼久,很多東西,已經成為習慣,深入骨髓,一時半時改不掉。
她還是偶爾能夠聽到他的訊息,儘管他們從簽署過離婚證書那天后就再沒聯絡過。安若以為與靜雅的緣分也會漸漸散去,但其實靜雅總是定期地與她聯絡,有時電話,有時郵件,剛離婚那陣子更是頻繁,跟她說些網路笑話,講阿愚的趣事,發了很多照片給她看。程淺語小朋友越長越漂亮可愛。
靜雅儘可能地不提程少臣,但還是會有意無意地透露一些他的訊息。比如那天她在電話裡興奮地說“半小時前阿愚突然會說‘叔叔’這個詞,口齒特清晰,我和媽一興奮就把電話撥到倫敦去了,都忘了那邊是下半夜兩點呢……”然後意識到什麼,生生地卡住。
她一直知道他到了歐洲,她記得似乎是德國,原來現在在英國。她有點好奇,只是很單純地好奇,但忍著沒問。
再比如那天靜雅跟她說新上映的所謂的大片多麼名不副實,勸她千萬不要浪費時間浪費體力,突然電話裡傳來另一個遙遠的人聲:“靜雅,我去機場接少臣,你也一起去吧,抱上小語。”只有程少卿不會跟著他們一起喊女兒“阿愚”,他只喊“小語”。
那樣久沒有再聽到這個名字,她的心跳終究還是滯了一下。
靜雅也意識到她聽到了那句話,小心翼翼地補充一句:“他回國一週,一直在北京,今天順便回家看看。”
其實解釋與沒解釋並無區別,跟她又有什麼干係。他們始終沒有聯絡過,似乎也沒有什麼聯絡的必要。
新工作很有趣,並沒有比以前更忙,但是會認識很多的人,來來往往,眼前的面孔換了又換,每天都過得新鮮。
她偶爾跟江浩洋也有聯絡,一般是公事,江浩洋會順便請她吃飯,她有時拒絕,有時接受,看自己的日程安排,也看心情。他們處得很好,就像多年的老友一樣,有時候他也會給她一些工作上的建議。那日江浩洋說:“我本來以為這份工作並不適合你,結果你做得順手又開心。你到底還是跟以前不太一樣了。”
“是啊,人怎麼會一直站在原地一點都不變,至少也會變老。”
沈安若總助其實變化不大,溫柔和善,極好相處,對每個人微笑,從不發脾氣,話很少,人前人後都不說人是非,但過於堅持原則,或者說執拗,一旦決定的事別人很難說服她。但無論如何,從部門經理,到服務員,每個人都對她友善至極。至於他們是否在背後非議她,反正她聽不到。
也有不那麼順的時候。某日晚上她當值,巡視各處場所的運瀏覽器上輸入w…α…р.①~⑥~κ.с〃Ν看最新內容-”營情況,突然有人報告說,娛樂中心那邊有客人對服務員不滿,正發飆呢,軟硬不吃,一堆人在看戲,大堂經理費盡口舌。她匆匆趕過去,陪行工作人員提醒她:“沈助理,您小心,那位事主兒是‘大哥’。”
“黑社會?”
“咳,基本上算是吧。真失望,太沒氣質了。”
“黑幫港片看多了吧?少看點,要看也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