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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人歌》最快更新 [aishu55.cc]
臥床修養了半月,李沅真身上的傷口終於癒合,雖然郎中方復為她開了凝肌撫痕的藥膏,依舊沒能避免留疤。
對於這一結果,無法接受的僅有一人。
楊今採。
自李沅真的傷口開始結痂,她便整日為李沅真擔憂,看著那些盤在羊脂白玉般細膩肌膚上的疤痕,她總覺格外可惜。
“許娘子,都叫你塗抹藥膏了,怎得不聽呢?”楊今採蹙著眉,語氣裡是無盡的惋惜。
李沅真練習抓握的動作不停,笑著回答,“怎得沒聽?我日日都敷,可還是落下了疤,這也是沒辦法的不是?”她抬起左臂,紗袖順著手臂滑下,露出那些錯落在其上的長疤,“這些疤呀,有用處的。”
楊今採不懂,“疤能有何用?”
“有何用處要看如何來用,苦肉計聽過吧?我也借來用上一用。”
楊今採依舊不懂。
這苦肉計要用給誰啊?
一個長得如此好看的娘子,一身醜陋的疤,右手還僵滯無力,也不知幾時能好,就算是好了,定然也是比不得從前。都如此了,怎麼還能笑得出來?
“許娘子你性格可真好。”楊今採不由感嘆道。
在李沅真的記憶裡,還從未有過誰誇讚她的性格。她聽得最多的,是滏陽公主性甚乖佞,目無綱紀。
她從不是個好人,至少不是世俗意義上的好人。她不在意旁人對她的衝撞詆譭,是因為她的輕蔑,那些罵聲她根本不屑一顧。
“你若瞭解我,便不會如此定論。”李沅真嘆息著搖頭,右臂慢慢屈起再伸展開來,感受著僵硬的肌肉經脈隱隱傳來的疼痛,“我是個睚眥必報之人。”
量小非君子,是勸誡傻子的話。
“許娘子,我聽你夫婿說,你是遭山賊所害,那娘子要如何尋仇啊?那麼多山賊”近來的年月,稼穡難成,農戶收成不保,又要先供賦收,不少農戶投了山賊,致使這一帶的山賊愈來愈多,仇家人多勢眾,這仇多半是報不成。
“擒賊擒王,當然是找他們的頭兒了。”比如——她那謙謙溫潤的二兄,以及賢德良善的王淑妃。
楊今採將藥杵搗得砰砰響,“我覺得不妥,你和王二郎怕是連人家老巢都摸不到。”
“那我去報官,叫官府出兵剿了他們。”
似是聽得了什麼笑話,楊今採藥杵都不動了,“許娘子,官府哪會管你的閒事!你們這些個大戶人家的郎君娘子真是不知疾苦,你當還是曾經家道昌隆的時候啊。”
李沅真險些忘了,她現在的身份是家道中落的小娘子,家中已無權無勢。看著一臉嚴肅的楊今採,她笑道:“早晚有一日,大戚官制會徹改,那些尸位素餐之人,會被賢良忠臣替代,而為官不仁者,必身首異處。”
“娘子。”楊今採的眼神裡透著崇拜,“你若為男兒,必能成就一番功業。”
“我無需成為男兒,我要以女子之軀,睥睨天下。”
嗯?
楊今採懷疑自己聽錯了,許娘子剛剛是說以女子之軀睥睨天下?天下?她自我解釋著,許娘子定是用詞不當,是想有番自己的功業,就像她想成為懸壺濟世的良醫一樣。
“女子在外總是不便,你瞧我,不也是整日扮男兒才可在醫館替人問診。”這是為女子的悲哀,又好像是為女子的宿命。
“那我斷言,你日後定能成為大戚有名的女醫。”
楊今採彎唇一笑,“我發現許娘子你真的挺大膽的,什麼都敢想。”
“大戚律例哪一條不許人如此了?”李沅真問她。
“可這是痴心妄想啊。”楊今採無奈,她總覺這個大她六七歲的阿姊想法總太過輕率,許是因著未見識過人間疾苦吧。
“聊什麼呢?”崔瑒採藥剛回來,就見兩人圍著院裡的柳樹閒聊,一個伸著胳膊來來回回,一個拿著藥杵上上下下。
“閒聊而已。”
他放下藥筐,走到李沅真身側,輕輕為她揉捏著手臂,“已算恢復得甚好了,筋骨折損沒個三五月好不了,別太擔心,會好的。”
“我看你是越來越適應這兒的日子了。”李沅真偏頭看向崔瑒身後的籮筐,調笑他,“你都快出師了。”
“經此一遭,我悟出個道理。”崔瑒聲一頓,賣個關子。
李沅真一挑眉毛,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聖賢之書讀再多,若不致用都是虛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