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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當舒亞男站在平安鏢局大門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曾經恢宏廣大的鏢局,此刻只剩下殘垣斷壁。
“小姐,你可回來了!”幾個滿面悲慼的漢子從角落冒了出來,齊齊聚到舒亞男身邊。她環視著這些鏢局的老鏢師,忙問道:“張大叔,李大伯,這是怎麼回事?我爹爹呢?”
張鏢師答道:“前日總鏢頭遣散了所有鏢師,並將所有人趕出鏢局,自己卻獨自留了下來。咱們幾個老兄弟不放心,一直守在鏢局外。夜裡鏢局突然起火,咱們幾個衝進去,卻只搶救出總鏢頭……的遺體。”
“遺、體?”舒亞男兩眼一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爹爹怎麼會死?”老成持重的李鏢頭黯然道:“昨晚我和老張衝入火中時,剛好看到總鏢頭橫刀割斷自己的脖子。總鏢頭是自殺,小姐節哀。”
“自殺?”舒亞男大叫,“我爹爹在江湖上闖過了多少艱難險阻,什麼事能逼得他自殺?”李鏢頭黯然道:“小姐跟我來,咱們已在郊外荒廟中搭起了靈堂。你祭拜過總鏢頭後,咱們把一切都告訴你。”
郊外的荒廟中,一燈如豆,神龕中的佛像早已破敗得不成模樣。一具薄薄的棺木停在小廟中央,棺木前的靈牌上是幾個冰冷大字:舒公諱振綱之靈位。“爹爹!”舒亞男撲到棺木前,棺木尚未上蓋,棺中果然是相依為命的父親。舒亞男淚如雨下,哭了不知有多久。她漸漸平靜下來,狠狠抹去滿臉淚痕,轉頭望向幾個鏢師:“我爹爹為什麼要自殺?”
幾個鏢師對望一眼,李鏢頭嘆道:“這事說來話長,小姐你也知道,咱們平安鏢局這片地,原本僻處揚州城邊沿,一直都不值錢。不過最近幾年,咱們這一片也漸漸繁華起來,地價打著滾往上翻。不少商賈聞訊而來,要買下整個平安鏢局,其中出價最高的就是南宮世家三公子南宮放。總鏢頭自然不願變賣從先人手中繼承的基業,令南宮放悻悻而回。”
“這事我也知道!”舒亞男道,“爹爹拒絕了所有買主後,這事不就已經過去了嗎?”李鏢頭搖頭嘆道:“小姐難道沒發現咱們這些老兄弟中,尚少了一人?”舒亞男仔細一看,頓時有些意外:“戚大叔呢?他怎麼不在?”
張鏢頭一聲冷哼:“戚天風這個王八蛋,就是他害了總鏢頭。”
“這是怎麼回事?戚大叔怎麼了?”舒亞男驚問。戚天風與舒亞男的父親是出生入死的兄弟,在舒亞男眼裡,他就像是自己親叔叔一般。
“這事也不能全怪戚天風。”李鏢頭嘆道,“揚州郊外近年興起的賭馬,不知吸引了多少賭徒。那賽馬場就是南宮世家與四川唐門的產業,就在當年駱家莊的位置。戚天風被南宮放誘進了賽馬場,漸漸陷入賭馬的泥潭,揹著總鏢頭輸了不少錢,還欠下了馬場的高利貸。被逼債的追急後,這小子鬼迷心竅,假說自己想做生意,要總鏢頭為他擔保向錢莊借錢。總鏢頭一向豪爽,視他如親兄弟一般,毫不猶豫就給了他限期半年的無限擔保書。如此一來,半年內他無論借多少錢,總鏢頭都要負責替他還。這小子不斷借高利貸翻本,越賭越輸,短短半個月就輸了十幾萬兩銀子。這混蛋知道闖了大禍,躲起來不敢見人。直到南宮放拿著總鏢頭的擔保書上門討賬,總鏢頭才知道自己欠下了還不清的閻王債!眼看咱們平安鏢局就要被南宮放掃地出門,總鏢頭無奈將大家遣散。只是沒想到總鏢頭如此決絕,不僅放火燒了鏢局,還自殺身死。”
舒亞男知道父親對平安鏢局的感情,那是舒家兩代人用鮮血和生命打下的基業。父親定是覺得愧對死去的爺爺,才憤然與鏢局共存亡。舒亞男在心中暗暗發誓:一定要替父親收回鏢局,讓南宮放付出代價!主意一定,她冷靜下來,環視眾人道:“幾位大叔大伯,請幫我找到戚天風,拜託了!”幾個鏢頭雖然知道就算找到戚天風也於事無補,但還是齊齊點頭答應。
廟裡漸漸安靜下來。舒亞男獨自跪在靈前,木然望著父親的靈牌和棺木,感覺像在夢中一般的不真實。
身後一點異響將她從悲痛中喚醒,回頭望去,就見廟外有個人影正躲躲閃閃地往廟裡張望。她一眼認出那個既熟悉又陌生的人影,立刻追出去,一把將他抓進來。那是一個身材高大的魁梧漢子,此刻雖然神情萎靡、形銷骨立,卻依然掩不去他那曾經的彪悍。進門後他連忙在靈前跪倒,左右開弓,猛搧自己耳光,邊搧邊哭道:“總鏢頭!我戚天風對不起你!是我害死了你,你為何不將我也一併帶走啊!”
舒亞男冷冷望著那漢子,心中說不出是痛恨還是悲傷。方才她恨不得一刀殺了戚天風,但看到他現在這潦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