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悽聲痛叫:“孩子……我的孩子……”
嬰兒軟弱無力的啼哭,如蚊蚋一般細微,卻像利刃劈開了寇焱堅硬的心臟。他雙眼滲血,折劍大叫:“你贏了!你終於贏了!我寇焱及魔門上下,在你素妙仙有生之年,決不踏足中原半步!”抖著手抱起血泊中早產的孩子,寇焱對著奄奄一息的素妙仙厲聲怒叫:“你是天底下最狠毒的母親,我恨你!你永遠也別想見到這個孩子!永遠!”
將孩子裹入懷中,寇焱飛身躍下黃鶴樓,奔馬般向西疾馳而去。幾個來不及躲閃的漢子,被她撞得直飛出去,待落地時,渾身上下已軟得像一團棉花,再找不到一塊完好的骨頭……
十八年前的往事,從父親口中緩緩道來,依舊那麼驚心動魄,那麼震撼人心。寇元傑呆呆地望著熱淚盈眶的父親,訥訥問道:“我娘……竟是這樣的人?她這樣做,究竟是對還是不對?”
寇焱黯然搖頭:“不知道,為父也不知道。不過無論她做得對還是不對,我對她都只有由衷的敬仰。她的所作所為,決不是凡人可以做到的。這,也許就是她所說的天心吧。”
緩緩站起身來,寇焱遙望浩渺蒼穹,喟然嘆息:“為父一生大小數十百戰,僅僅敗過這一次,敗給了你娘,敗給了她的天心。”
父子二人並肩而立,仰望蒼穹默然無語。立在長廊盡頭的楚青霞,突然款款走了過來,摸索著推開了雲房的柴門。寇元傑正要阻止,卻被父親攔住道:“讓她跟你娘道別吧,她是你娘最喜愛的弟子。”
雲房中響起低緩的琴音,如清風撫過大地,吹散了父子二人心頭的沉重和哀傷。寇焱側耳聽得片刻,低聲對兒子嘆道:“記住這女子,她將是魔門最危險的敵人,我從她身上,看到了你孃的影子。若不是看在你孃的面上,我現在就想斃了她。”
挽起兒子的手,寇焱大步走出天心居,遙望夜幕下那莽莽蒼蒼的萬里江山,他昂然嘆道:“十八年了,為父終於再無約束羈絆,可以一展胸中抱負。聽說今年河南大旱,饑民嗷嗷待救,此乃天助我輩。我要立刻派人趕往河南,並讓人聯絡瓦刺和倭人,共謀大事。大明江山,將在咱們父子手中徹底顛覆!”
寇元傑仰望虛空默然無語,他第一次覺得,這些曾令他熱血澎湃的雄心壯志,失去了令人興奮和激動的魅力。
濟生
烈日如火,大地如鍋,將天地萬物肆意烘烤煎熬,使曾經鬱鬱蔥蔥的蒼山、良田,波光粼粼的湖泊、河流,生機勃勃的城鎮、農莊,變成了一片片觸目驚心的赤黃。就在這四野一色的赤黃中,一輛舒適華美的馬車,帶著江南的濃濃綠意,漸漸駛入了赤地千里的河南。
馬車奔行在黃塵漫漫的官道中央,馬車後,追著一群衣衫襤褸的男女老幼,其中又以婦孺老邁為主,人人爭相向馬車伸出手,不住哀叫著:“行行好!給點吃的吧!”
“走開走開!咱們也沒有吃的了!”趕車的老者連連甩出幾個響鞭,卻根本無法嚇阻被飢餓折磨得奄奄一息的人們。馬車無奈停了下來,老者望著圍上來的饑民,有些束手無策。
“外面為何如此吵鬧?”緊閉的馬車車廂中,傳出一個病懨懨的聲音,完全軟弱無力。趕車的老者連忙答道:“公子,是饑民攔路乞食。”
“那就將咱們的糧食,分些給他們吧。”
“可是,咱們的糧食也已告罄。”
馬車中沉默良久,就聽先前那病懨懨的聲音說道:“明珠,扶我下去看看。”
車簾撩起,一個面色蒼白、身形瘦弱的年輕書生,被一個明眸皓齒的少女小心翼翼地扶了下來。二人服飾華美,容貌俊秀,在眾多衣衫襤褸的饑民中,顯得十分扎眼。
熾烈的陽光刺得人睜不開眼,書生眯起眼適應了片刻,這才抬起病懨懨的眼眸四下望去,他立刻被眼前的情形驚呆了。只見馬車周圍跪滿了瘦骨嶙峋、衣不遮體的婦孺老邁,人人眼中充滿了對食物的渴求和期盼;極目望去,四野完全看不到一絲綠色,除了黃土就是青石,天地間的綠色,似乎一夜之間就已經消失殆盡。
“這……這是怎麼回事?”書生驚訝地問。趕車的老者連忙解釋道:“公子有所不知,這裡已是河南地界,今年入夏以來,河南遭受到百年不遇的大旱。雖說朝廷有賑災的糧款撥下來,但也只是杯水車薪,加上貪官汙吏層層盤剝,真正能道百姓手中的,實在微不足道,所以河南便成了這幅模樣。”
饑民中突然傳出了一聲撕心裂肺的哭號,一個嬰兒在母親乾癟的Ru房前死去。除了那可憐的母親孤獨的哭喊,旁人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