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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麼?”我用止血鉗指著那一處藍色痕跡,“怎麼會有藍色的東西?衣物都沒燒焦了,不可能是衣物的殘渣。”
“會不會是你剝離骨膜的時候汙染了?”師父拿過顱蓋骨,仔細的看著,又檢視死者的衣物有無可能有藍色的東西。
“不會。”我拿止血鉗指了指其他幾處骨折凹陷的地方,“一共有七處凹陷性骨折,五處都有藍色的痕跡。”
師父又仔細看了看其他幾處凹陷性骨折的地方,皺起了眉頭。
“而且,我剛才試了一下。”我用止血鉗的尖端輕輕的擦蹭著骨折中心點的藍色痕跡,“輕擦是擦不掉的。應該是壓嵌到了骨質裡。”
“嗯。”師父點了點頭,說,“這裡出現藍色的痕跡確實比較奇怪,你有什麼看法?”
“藍色的物質,片狀,附著力強,我認為這應該是油漆類的物質。”我重新仔細看了看,繼續說,“能夠被壓嵌到骨質裡,應該是鈍器將油漆壓嵌進去的。結合幾名死者都是被鈍物打擊頭部導致死亡的,所以根據這個藍色的物質,我認為最大的可能是兇器外表塗有藍色油漆,兇器打擊顱骨,將兇器上的藍色油漆壓嵌到了顱骨骨質裡。”
師父沉思了一會,點了點頭:“你的這個發現應該是我們今晚最大的收穫了。”看到師父的眉頭洋溢位喜悅,我知道他的這一句話是對我今晚的工作最大的肯定。
又花了近一個小時的時間,把屍體身上所有的切口、裂口都全部縫合了,我們才脫了解剖服、洗了手,結束了晚上的工作。我抬腕看了看錶,居然不知不覺已經五點鐘了,寒風中的我們雙腳都已經凍的麻木。我搓著手、拼命的跺著腳,希望能夠促進手足部的末梢血液迴圈。
站在一旁的痕檢員麻利的收起錄影機,顯然是對我們磨磨蹭蹭有些不滿,他聳著肩膀、跺著腳、打著哈欠,說:“省廳領導就是敬業,屍體都燒成了這個樣子,你們還這麼認真的縫合,有意義嗎?又開不了追悼會了。”
這一句話引起了我的強烈反感,我皺起眉頭,說:“死者也有尊嚴。”這次,我搶在師父的前面說出了這句話。
師父微笑著點點頭,算是對我這句話,以及對我這一夜的出色表現和重大發現表示認可。
“現在怎麼辦?”痕檢員撓了撓頭,問。他顯然是被我一句話說的很不好意思。
“還能怎麼辦?睡覺去。”師父打了個哈欠,笑著說,“法醫是人不是神吶。得睡覺的。你們回去休息吧,參加明早九點的專案會。”
剛說了法醫是人不是神,就幹神才幹的事情,我心裡不太高興的想著。睡三四個小時,還不如不睡呢。想歸這樣想,但是我知道師父的脾氣,對於案件,是絕對一絲不苟的。專案會對法醫專業一樣也很重要,只有透過專案會上的交流,才能讓法醫瞭解刑警們偵查到的情況,讓偵查員們瞭解法醫的推斷,只有充分的溝通,才能最快最準確的破案。所以我也沒說話,默默的坐上車。一上車,睏意就瀰漫了整個轎車,師父在我之前響起了鼾聲。我回到賓館簡單衝個澡,就沉沉的睡去。
疲勞的工作後不到四個小時的睡眠是最讓人難受的,尤其是被門鈴喚醒的那一刻,感覺有千隻大手把我摁在床上。沒有睡好,因為夢裡全都是藍色的鈍器工具在腦子裡放電影一樣遊過。夢就是夢,醒來想想,還是不知道應該是一個什麼樣的工具,既能揮舞用力,又能一招致命,關鍵這樣的順手的工具很少有藍色的。
“走吧,去專案會。”師父看我洗漱完畢,催促道。
專案會上煙霧繚繞,刑警們顯然連四個小時的睡眠都沒有,一個個黑眼圈腫眼睛。刑警們就是這樣,雖然是人都知道吸菸不好,但是經常的熬夜只有透過香菸來提神、支撐。他們都是這樣,消磨自己的青春和健康來打擊犯罪保護人民,卻又要遭受各種非議。
雖然昨天還沒有確定是否是一起命案,但是畢竟三條人命,昨晚一夜,偵查員們都是按照命案來進行偵查的。但是老夏家是獨門獨戶,家裡所有的活口都被滅口了,所以經過一夜的偵查,並沒有發現有價值的線索。目擊者也僅僅知道下午五點多種,老夏家裡著起火的。對於老夏家的矛盾、情仇的調查也遇到了很大的阻力。村民們都反映老夏為人忠厚,兒女又在外打工,並沒有查出來很明顯的矛盾關係。所以,調查工作目前已經陷入了困境。
當師父說已經透過屍檢確定是一起命案的時候,偵查員們並沒有太多的訝異,顯然他們都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
“三名死者都是被鈍器打擊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