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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不上向上級申訴,沈端然那位大老爺,總是嚷嚷什麼:“節省開支。”又或者,“你可以的,寧歡。”
唉。我總是耳朵軟的,又不想多生事端,於是默默忍受。
結果我一個人幹三個人的活兒,美其名曰是“主簿”,我看卻是累的頭大腦漲如豬而已。
正在抄的走火入魔之際,滿眼墨跡淋漓,外間傳來兩個宏亮的聲音。
“太過分了!”一個人叫。
“不錯,實在可惡!”另一個人附和。
“都是男人,為何還要為難男人……”
幽幽嘆息。
這話有幾分意思了。
我忍不住擱了筆,搓搓有些僵硬的手指頭,放在嘴邊呵了呵。
說話的這兩位,是縣衙中的差役,我好歹也是認識的,當下側耳傾聽。
“據說來頭很大,沈大人已經去接了。”
“有縣衙不住,住****,來頭能有多大?”
“就算來頭大,品味也有限……”
“這品麼……正如你我一般……”
竊竊的笑聲。
我聽得滿頭霧水,看了看天色,也是快要收工的時候了,索性抓住時間八卦一下,給我這總是黑白的生活增添一點樂趣。
卻不想,正是我這一八卦,卻惹出了禍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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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位兄弟,在說什麼呢?”我整了整衣襟,邁步走出去。
他們兩個早知道我窩在裡面抄寫案底,而且我平素都是沉默寡言的面目,也不怕我多嘴,自不避著我。
見我問,張大哥便說:“鳳主簿,你有所不知,最近東京來了一位大人物,住在了敞春閣內。”
另一位李小弟也不甘落後,津津說道:“正是,這還不算如何,最過分是,他竟然將整個敞春閣包下。”
我驚:“真是財大氣粗之人啊,不知是何方神聖。”
張大哥說道:“聽說是位了不得的人物,王老爺你知道吧?跟敞春閣的頭牌紅姑娘是最好的,一天見不到便難受,不料這次去見,進去的時候好好的,出來之後,便慘了。”
“怎麼說?”我饒有興趣地問。
“斷了一條腿,被打得面目全非。你說呢?”張大哥捂著嘴笑。
我大驚:“見血了麼?”若是見血,便可立案啊。
我最近極忙的,若是多事……頭頂一片酥麻。
李小弟說道:“鳳主簿,你莫非還以為王老爺會來擊鼓告狀麼?”
“怎麼?”
“是他自家無見識,貿然去衝撞那位大人物,被打得重傷已經是好的,白撿了一條命。”
張大哥亦連聲附和。
我呆了呆:“居然如此目無法紀?那沈大人……”
張大哥哼了一聲:“沈大人?沈大人又能如何,你看,今兒還不是乖乖地去請那位大人物來縣衙住了,官官相護,更何況那位是惹不得的呢,自然是要抹去不快,好好巴結。”
我愕然:“真是……匪夷所思。”
原來這種仗勢欺人的傢伙,無論是現代古代,都是有的,只不過,現代的我太宅,聽到的,也多是距離自己很遠的,事不關己,如今卻是在身邊,因此感受格外深刻。
李小弟說道:“鳳主簿,不必感慨了,他日,或許我們都要對那位大人物畢恭畢敬,阿諛逢迎呢。你看沈大人就知道,這麼冷的天,巴巴地跑去敞春閣迎接。”
那個人……要他減輕我的工作量,便如殺豬般慘叫,讓他加點月俸,便擺出高高在上的嘴臉。
如今卻……
我不由皺眉,義憤填膺說道:“我才不管沈大人如何,面對這等瘟神似的人物,我才要躲得遠遠地,阿諛逢迎,哼!平生最瞧不起這種仗勢欺人的傢伙,放心,這等人,我們辦不到他,自有老天照應。”
這一番話說的大聲了。
我向來是低調的混在縣衙,生怕惹人注目,此刻大概是仗著要放工了,著急回家看清雅。
何況這庫房內除了三人,更無他人,無所顧忌。
而且此事撞上我骨子裡那“正義凜然”的一根弦上,三點齊聚,因此忍不住放肆大聲了些。
於是引出一場禍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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