嵐月夜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七月的揚州城暑熱漸消,連綿多日的雨水也終於停了,早開的桂花與晚凋的荷花相映成趣,許多大戶人家的女眷便趁此機會,三兩相邀,出門歡聚。
富商張久芳的妻子何氏便是其中之一。這天一早,她安排人備了四色禮,自己穿了一身淡綠織玉簪花杭綢褙子、戴了一頂鑲金嵌珍珠花冠,對鏡端詳過後,吩咐道:“走吧,去芍藥巷。”
何氏一路心裡盤算著說辭,很快就到了目的地,她扶著使女的手下轎,對迎出來的女主人秦瑤君笑道:“太陽正大著哩,妹妹怎麼等在這裡?”
“這些日子一直下雨,好容易有個晴天,正想出來曬曬呢!”秦瑤君身材高挑,面板白皙,兩頰帶著自然的紅暈,雖眼睛不如少女的漆黑明亮,卻另有一種成熟少婦的風韻。
何氏見她一身海棠紅雲錦褙子,上面用金線繞了蝶戀花圖樣,還鑲了米粒大小的珍珠,十分光彩奪目,頭上也是珠圍翠繞,不由把脊背挺直了一些,笑著誇道:“妹妹氣色越發好了,真是讓我們這些人自慚形穢。”
“姐姐就別笑我了,我看姐姐才是福氣外露呢!聽說姐姐家裡要有喜事了?”秦瑤君一邊跟何氏寒暄著,一邊把她請進了室內。
何氏笑道:“是林官人說的吧。也是巧了,我要不是冒雨去寧國寺上香,也遇不見施家娘子,要不說呢,這緣分二字是最難講的了。”
秦瑤君連聲道恭喜,又問兩家幾時換帖下定,何氏一一答了,最後道:“到時妹妹可要去喝杯喜酒。”
“本來是該去的,可是姐姐知道我的境況,恐怕不合適。”秦瑤君笑意微斂,輕嘆一聲。
何氏卻道:“無妨,聽說竹苑大娘帶著兒女回孃家了,那時節恐怕還沒回來,你與林官人說一句,他必會帶著你去。”
秦瑤君道:“說不準中秋就回來了。”
“便是回來也不怕。她第一日來,你第二日來便是。”何氏安慰道,“只要林官人的心在你這裡,你怕她做什麼?”
秦瑤君只是苦笑不說話,何氏見她不愛談及此事,便四顧打量了一番,轉而問道:“怎麼不見兩個孩子?”
“後頭玩呢。”秦瑤君看何氏想見自己一雙兒女,便打發使女去將兩個孩子帶了過來。
秦瑤君生有一兒一女,女兒木蘭今年十三歲,正是豆蔻年華。她身著月白素羅衫、粉紅百迭長裙,頭上挽了雙鬟、簪著桂花,容貌極似秦瑤君,雖是一副家常打扮,卻自有一種出水芙蓉的明媚清麗。
“我們木蘭出落的越發可人了。”何氏把木蘭拉到身邊坐下,先誇了一句,又伸手去抱起秦瑤君的小兒子輝哥,“啊喲,輝哥也重了,我都快抱不動了。”
秦瑤君忙讓乳母去把兒子接過來,說道:“他現在能吃能睡,可胖了不少,姐姐快放下吧。”
何氏將輝哥交給乳母,笑著回道:“能吃才好,這樣長得高。不過你與林官人都這般高,待輝哥長大了,一定不會矮的。”又轉頭細打量木蘭,“便是木蘭,我看也不會比你矮呢!”
秦瑤君客氣了幾句,讓木蘭帶著輝哥出去玩,自己與何氏說話:“姐姐傳話說,有要緊事要同我講,我這心裡惦記了半日了,不知到底何事?”
“噯,差點忘了。”何氏往門口望了幾眼,低聲說道,“林官人有沒有與你提起,京裡有個中貴人1到了我們揚州,聽說是選宮人來的,凡年十三及以下的良家女,都要報備參選,這也是我們家匆忙給蕙兒定親的緣故。”
秦瑤君詫異:“是麼?倒沒聽官人提起。”
何氏便道:“林官人事忙,我慮著他未必想得起與你講,所以才匆忙來告訴你。此事非同小可,你們木蘭正當齡,人才又出挑,萬一給選了去,從此便是天南海北,永世不得相見了。”
她一邊說,一邊觀察秦瑤君的神色,見她果然皺起了眉,臉上隱現擔憂,便又加了把勁,將自己聽聞的宮中女子悲慘境遇給她講了一些。
“我們都是做孃的,養個女兒不說是掌上明珠也差不多少,又怎會捨得將她送到那見不得人的所在去呢?莫說是去伺候人,便是當真祖墳冒青煙,僥倖得了寵幸、做了貴人,我也捨不得!當此之時,最要緊的就是給孩子定下親事。妹妹,你也別自個在這憂慮了,還是早早與林官人商量出個章程罷。”
秦瑤君送走何氏,回房以後就一直在回想她的話,心裡亂亂紛紛,一時也沒有個主意。直到晚間,醉醺醺的林厚德回來,她才終於有機會證實何氏今日所言。
“你問這個,做什麼?”林厚德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