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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二十八,快過年了,媽媽說要給我們做年糕吃。真高興,雖然心疼媽媽的病,但是媽媽依然笑著去了廚房。這裡下小雪了,是今年的第一場雪,天空明鏡一般,清亮得像能照出人的影子。我帶弟弟們去穀場的空地上打雪仗,我們玩得好開心。可是誰也沒有想到,出門之前是我們和媽媽的最後一次告別。媽媽死了。死於大年二十八晌午十一時。
開春了,大年剛過,藍家來了幾個凶神惡煞的人,惡狠狠地擄走了大弟東子。東子也死了,死於春上三月七日。
立夏過了,小弟良嫡仍然沒有逃脫厄運,他也死了,死後被葬在此院的一棵棗樹下……
後面的句子越來越短,我看見大伯在不停地顫抖,一雙枯萎的大手拼命地擦眼睛。他還不敢相信自己所看見的,回頭問我:“這些……是梅雪寫的?”
我冷漠地質問他:“梅雪是誰?”
“這……”
“東子是誰?”
“你……”
“良嫡又是誰?”
大伯踉蹌地向後栽去,險些栽倒在斷裂的樁子上。
“這個家裡一共出過幾條人命,你還是不願告訴我嗎?”
他痛苦地捂著自己的臉,聲音沙啞顫抖:“我不能說……不能說……”
“是你們把他們殺死的?”我問道,自己也感到後背陣陣發寒。
“不……不是……”
“那是什麼?”
“娃兒啊!你到底想幹什麼?”大伯的眼睛裡透出一絲絕望。
我嘆氣:“大伯,你應該知道,我是個天生鬼眼的孩子,與奶奶同是異人,我們能看得見這屋子裡見不得人的事,連那鬼的哭泣哀號,我們也聽得真切。我初回家時你很慌張,是嗎?大媽更是恨不得將我推出門去。因為這個家裡出了問題,藏了汙垢。”我指指腦門,“精神的汙垢更可怕。它會把你染黑燻臭,甚於鷙擊狼噬。”
他呆滯地看向棗樹下的一寸土地,傻了一般。
“要我提醒你嗎?”我不動聲色地觀察他的表情,“西山上的窯洞,山北邊有一個孤塋,那兒有一具沒能入殮的屍骨。你還想讓我說下去嗎?”
他顫抖著,癱軟無力地倒下去:“你……全都……知道了?”
“是的,我知道了。從大黑第一次叼著一根人的手指骨給我看的時候,我就起疑過。今天早晨從窯洞出來後大黑又帶我去西山北面找到了那根手指骨的主人,我就全明白了。這個家裡經歷過什麼?”
真是駭人聽聞!
大伯的眼窩裡流出混濁的眼淚,他嘆自己,老了老了,反倒一失足,千古恨矣。
“去年冬天裡,村子裡來了五個外鄉人,一對兒年輕的夫婦,帶了三個孩子,正是梅雪、東子、良嫡。孩子聰明可愛,只可惜母親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