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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兒子,沒想……”他的聲音低沉,就像變成了另外一個他,“我求過惠君,既然婚姻不幸福,那就跟我走吧!可她不肯,她說就算放得下一切,也放不下兒子。那孩子成了她的心病,成了夾在我們愛情中間的一道鴻溝漫道。我恨他!恨死他了!”
第79節:河口“鬼樓”(7)
“可那還是個小孩子。”我的心尖又開始顫,“你怎麼下得了手呢?”
“對,是個孩子。平時我還給他買過零食,他還叫我叔叔。他那雙眼睛長得可真像惠君啊!那麼亮,那麼天真無邪……”這時候的他沒有一點進攻意識,周圍的虛幻場景已經散得乾乾淨淨,若我和明陽想跑,此時正是機會,可我們沒有。
人心裡有結,還希望有個心理醫生引導,何況是鬼呢!
“那天我帶他去吃麥當勞,我在可樂裡放了慢性安定藥物。他那麼相信我,總是叔叔、叔叔地叫我,叫得我心軟。可是,每當我想起,他是我和惠君之間的障礙,我就提醒自己一定要下狠心除掉他。”他的眼睛裡又開始泛青幽的白光,慘淡地咀嚼殘忍,“我帶他去了游泳館,河口的冬天並不冷,只是冬季游泳的人很少。偌大個游泳池空蕩蕩的。我讓冬至先下水,我去洗手間。其實我在拐角處悄悄地觀察他。藥性發作了,慢性發作……他在水面上連打了幾個哈欠,就慢慢沉了下去。我就這麼不聲不響地殺了他,在我悄悄潛出游泳館的時候,有少時片刻的愧疚感,馬上就被從此可以和惠君雙宿雙飛的興奮沖淡了。但是惠君並沒有像我一樣高興,她被通知認領兒子屍體的時候痛不欲生,竟然想結束自己的生命。我震怒!難道我在她心裡還抵不上那個人的兒子的分量?”
我搖頭:“你太不瞭解女人了。女人一旦有了孩子,那便是她的命,任何感情都抵不上一個母親對孩子的愛。”
“那是第一次,我在惠君眼睛裡看見了一種東西,很陌生,那種東西叫做恨……她恨我?她恨我?”他狂笑,但是痛苦像盤蛇一樣糾纏著他的神經。那神情,竟讓人不忍……
“我如願同惠君私奔了。在我們十五歲時沒有勇氣做完的事,在我們三十歲的時候實現了。可是,我開始做噩夢!夜夜被噩夢驚醒。更可怕的是,我不自覺地說夢話。我害怕極了,我生怕惠君在我的枕畔聽到我的喃喃自語,因為我每夜喊出的名字,都有冬至。我常夢見他的屍體,永遠溼淋淋的,像是剛從水裡撈起來……”
這也是一種心理暗示。
“那場車禍,其實我覺得像是惠君心裡期望的,她想死去,她想離開我,早就這麼想了。我甚至懷疑,她是不是早就知道是我害死的冬至,所以她說要回她丈夫身邊的時候對我一點留戀都沒有?”這算不算幡然醒悟?
“那你更不該糾纏!這個女人根本就不屬於你!何必做鬼驚擾活著的人?”明陽嘆氣,搖頭。
自作孽不可活。
“可我是愛她的!我愛她啊!”怪異的號叫,像哭,又像笑。
“感情不能是剃頭挑子一頭熱,一廂情願的愛情永遠不會開花結果,那女人真的不屬於你。你若愛她就該讓她安息,你已害死她的兒子,又想害她的丈夫?再執迷不悟,她永遠都不會原諒你!”我說了狠話,如一劑猛藥。
愛情是場謎局。
無論你愛得怨恨、猶豫還是排山倒海,它都是場沒有輸贏的賭局,進入這讓人痴讓人怨的迷霧中就只能衝鋒陷陣,是死是活都是自願。
黎明的晨曦近了。
那鬼沒了氣焰,那個虛靈樣的頭顱,軟塌塌的皮球狀。
心死如燈滅,風一吹,散了。
塵歸塵,土歸土。
一切欲孽,消失不見。
我和明陽跑出這棟鬼樓時,大森林正在樓下等著。他也說奇怪的話:“我怎麼好像做了個夢,看見你們不停地在前面跑,無論我怎麼喊都沒人回答我,我也攆不上。可是身上這串佛珠一發光,就什麼影像都不見了。我就發現自己早已站在這樓的出口外面。”
“嗯。這串佛珠是好東西,好好收藏。”說罷,明陽用力地擁抱大森林,對他說,“哥!我回來了!”
太陽昇起,光芒萬丈。
驚心動魄的人鬼大戰也告一段落,大森林用命令的口吻對我們說:“你們兩個都跟我回家去。”
“回家?去哪兒?”我看看明陽。
他壞壞地笑:“走吧!先離開河口。”
第80節:河口“鬼樓”(8)
“先告訴我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