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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i
泰獨立國的邊防不如亞聯盟密集,夜空則比亞聯盟深邃許多,星星很亮,月亮泛著柔光,懸在夜幕西邊。
草木與潮溼土壤的芬芳,沿著陳泊橋的腳踝徐徐而上,四散在夜晚的霧氣中。
和青年道別後,章決帶陳泊橋走出了通道所在的小樹林,左繞右繞下了山,走進了一個小而破舊的社會停車場,最後停在一臺舊皮卡邊,從車底摸出了用膠帶粘著的鑰匙,開啟車門,發動汽車,一路往山下駛去。
蜿蜒曲折的盤山公路有些年頭了,邊防補給卡車常常從這裡經過,將路面壓出許多大小不一的坑,行車稍一走神就來不及避開。
章決專心致志地開車,把米色棉麻襯衫的袖子捋到肘間,露出蒼白而修長的小臂。
車內有一股暖氣蒸起的舊皮革香,混著刺鼻的柴油味,給陳泊橋一種不明緣由的安心。
突然間,章決放在杯座裡的軍用通訊器開始震動。章決接起來,一言不發地聽對方說話,間或簡短回覆幾個“嗯”,直到結束通話前,他才說了整場通話中最長的一句:“好,按原定計劃行事。”
把通訊器扔回杯座,章決又悶頭往前開。車窗關不嚴實,四周靜得能聽見車胎碾過石粒的聲音。
快到山下的時候,陳泊橋實在太無聊了,剛把手伸向廣播旋鈕,卻聽章決開口道:“你餓不餓?”
陳泊橋愣了一下,還沒回答,章決又說:“再開二十分鐘就到鎮上了,想吃什麼?”
“有什麼?”陳泊橋問。
章決像背過好幾遍似的,沒有停頓地報了不少種菜讓陳泊橋挑,又說:“你現在不方便露面,如果想吃考究一點的,等到了安全屋,我再出門給你買回來。”
陳泊橋想了想,挑了簡單的三明治,又對章決說了謝謝。
章決沒有看陳泊橋,很快地說:“不必。”
陳泊橋溫和地笑了笑,重新抬手將廣播扭響了,車內充斥了沒有訊號的雜音,陳泊橋調低音量,緩緩地轉著調臺的旋鈕,開始換臺。
他換掉了婉轉的泰語音樂臺,換掉了本地新聞,換掉訪談,最終停在國際新聞電臺。
女主播的英文很標準,但電臺訊號不怎麼樣,陳泊橋聽見音響裡斷斷續續傳出“來自亞聯盟的突發新聞……罪犯陳泊橋……一起預謀的犯罪,共造成……嚴重……直接負責的……官員引咎辭職……股市……選民……”。
雖然不能聽得全貌,不過陳泊橋抓取關鍵詞,也聽得津津有味。
只是他還未聽過癮,章決的左手就突然從方向盤上移了過來,抓住調臺旋鈕粗暴地往前轉,轉回了音樂臺。
之前正在播放歌曲正要接近尾聲,泰獨立國的知名女歌手的聲音往上揚,又悽悽哀哀地落下來。
陳泊橋看了章決一眼,章決的眉頭微皺著,也不知是在不高興什麼。
“不喜歡聽新聞?”陳泊橋試探著問。
“太吵了。”章決說。
前方出現了朦朧而零星的燈光,他們接近了一片居住區,章決口中的小鎮。
陳泊橋打起精神,坐直起身。
“今晚我們住這裡,”在音樂電臺的低吟淺唱之中,章決輕聲開口,“確認資訊保安後,明早開車去曼谷,坐船出境。”
“你陪我去嗎?”陳泊橋問他。
“嗯,”章決點點頭,道,“我會帶你到北美境內,再轉到新獨立國,之後會有專人保護你的安全。”
“謝謝。”陳泊橋說。
章決頓了一下,才說:“不必。”他的眉頭舒展開了,比方才輕鬆不少,話也多了些:“安全屋裡有一些簡易的變裝物品,得把你弄成假護照上的樣子。”
陳泊橋看著章決,說了“好”。
這一路,陳泊橋斷斷續續地回想著章決學生時的模樣,能想起的卻寥寥無幾。
若不是裴述有時提起,陳泊橋早忘記有這麼個人了。
不過裴述對章決的形容,和章決本人給陳泊橋的感覺並不相同。
裴述說章決孤僻,冷淡,自作主張,不合群,陳泊橋卻覺得都還好,最多是話少。
或許是夜晚靜謐,或許因為情勢危急,陳泊橋也不再收斂情緒,他自上而下地審視著章決。
——手背骨節凸起,血管發青,嶙峋、瘦弱,絕不是正常健康alpha的體格,但從跳傘的表現看,又似乎比普通alpha更勇猛些。
如果沒有記錯,章決的父親是新獨立國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