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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是年十二月二十九日,東九區時間凌晨三點,一位乘坐郵輪休假的泰獨立國記者在甲板上,冒著風險偷錄了亞聯盟軍人凌晨登入郵輪、逮捕陳泊橋的影片,上傳至網路,引起軒然大波。
而這艘從南澳港口出發,繞行經泰獨立國,前往北美的萬噸級豪華郵輪,在接下來的十二天中成為了萬眾矚目的焦點。
為了安撫人心,郵輪公司釋出了道歉宣告,由郵輪總裁親自對郵輪進行廣播道歉,承諾船隻將繼續航行至北美,不會返航,也承諾而上岸後將有具體的賠償措施出臺。
處於風暴中心的客人們經過兩三天的慌亂期,又在船上跨了一個熱鬧的年。
跨年的這一天夜裡,章決和崔成澤待在套房沒下去。
零點交接時分,公共甲板上的讀秒聲衝過套房陽臺的玻璃門,直直傳入他們的耳朵,人群如狂歡一般,從十數到一,新年開始的那一秒,郵輪在船頂放了煙花。
煙花炸開的嘭嘭響聲,落地窗外地板和欄杆上反射的焰火彩光,預示一年的結束,與下一年的開始。
崔成澤和章決在同一間套房共度了將近兩週。
客廳的電視二十四小時開著,大多數時間都調在新聞臺不換,崔成澤懷疑章決房裡的電視機也是相同,因為他經過章決房間時,也曽隔著門聽見和客廳電視同樣的聲音。
章決不抽菸不喝酒,每天早晨六點左右起床,上樓游泳。
他吃完早餐回來,開啟套房的門的時間幾乎都是八點整,準時到令在部隊裡待了不少年數的崔成澤都覺得他對自己太苛刻。
章決話很少,語速微微有些慢,雖然表面看人有些冷淡,但相處一段時間後,便很容易能察覺出章決只是內向,不是傲慢。
到了飯點,章決有時會和崔成澤一塊兒下樓找家餐廳吃飯,有時叫餐,其餘時間幾乎都待在房裡或客廳,捧著手持電腦,不知在看什麼。
章決和外界聯絡很少,但若接到電話,不會避開崔成澤。
他每天都和一個人名叫“嘉熙”的人通電話,在嘉熙的逼問下,像寫流水賬日記一樣訴說每一日的行程,少數時候會笑一笑,不過沒有提過陳泊橋。
根據崔成澤的判斷,章決接的電話中有兩三個,來自他的父母。
看章決接電話的模樣,崔成澤覺得他的父母好似發了很大的脾氣。
章決會耐心聽很久,然後盤腿坐在沙發上,很無奈地低聲說些像“我也沒有想到”、“我再想想辦法”之類的話。
說實話,崔成澤覺得雖然章決聽上去誠懇,其實有點敷衍。
章決的生活太有規律,除了陳泊橋離開那天,有少許情緒外露之外,一直都很冷靜,以至於崔成澤在某天凌晨走出房間倒水,撞見在客廳睡著的章決之前,都不清楚陳大校說的章決對自己“不上心”指什麼。
這天夜裡章決原本很早就回房間了,不知為什麼又出來了。
他沒開燈,蓋著一條薄毯子,躺在沙發上,電視的音量調得很小,點播了一部泰獨立國的黑白歌舞電影,電影已經接近尾聲。
崔成澤走近了,才發現章決睡著了,很安靜地閉著眼,蜷在沙發上。
章決很高,躺在沙發上的姿勢看上去不怎麼舒服,曲著腿,弓著腰,嘴唇緊緊抿著,有種古板和固執。
電視機屏是客廳唯一的光源,冷色調的光隨著電影裡的場景切換,明明暗暗地照著章決,他的右手從沙發上垂下來,手背貼著地板,鬆鬆握著。
客廳裡溫度低,章決蓋的毯子太薄,容易感冒,崔成澤便開了玄關的燈,走回去,俯身輕輕推了他一下:“章先生。”
章決睜開了眼,但好像並未完全清醒,眼神中沒焦距,本握著的手鬆開了,一個小東西從他手心裡掉出來,落在地板上。
崔成澤低頭地看了一眼,是個透明的小塑膠封口袋,袋裡封著一個十分細小的金屬物件,形狀並不規整,好像已經壞了,有些裂開。
他伸出手,想替章決撿,但章決快他一步,迅速抄將袋子了起來,然後坐起身。
電影恰好結束了,螢幕黑了,開始向上滾動播放演職員的列表字幕。
“章先生,”崔成澤對他說,“外面涼。”
章決呆呆坐了一會兒,才點了點頭。他告訴崔成澤,自己房間的電視壞了,所以才出來,又和崔成澤道了晚安,將蓋在腿上的毯子掀開,慢吞吞走回了房間。
郵輪航行的十幾日中,陸地上關於亞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