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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陳泊橋走上陽臺時,天上下著濛濛細雨,和章決說了一會兒話,雨越來越大。雨水淋溼了擱在陽臺扶手上的火柴盒和煙盒,也打溼章決。
風從陽臺上刮過,溼了的碎髮貼在了章決白淨的臉頰上。陳泊橋幫他拿的上衣很薄,也被雨淋了個半透。
章決看上去很冷,原本紅潤的嘴唇變得蒼白了一些。可是壞天氣與身體不適,都不足以促使他在陳泊橋開口之前,說出“想進房間”這四個字。
他應該是還想和陳泊橋說些什麼話,然而過於不善言辭,還沒尋覓到話題,正在艱難地想。
陳泊橋倒不介意站著等章決把話題想出來,他甚至還挺想聽到章決的努力成果的,但昨晚沒睡,今天又淋雨吹風,他怕章決又發燒,於是拉開了門,對章決說:“進屋再說吧。”章決才點點頭,跟在他身後,走入室內。
進了房裡,陳泊橋把冷氣關了,又去浴室拿了毛巾,讓章決把溼了的臉擦一擦。
這時候,茶几上的電子鐘恰好“滴”了一聲,六點了。
章決接過毛巾,但沒擦,仰頭看著陳泊橋,問:“你餓不餓,白天只喝了粥嗎?”
陳泊橋說是,章決就放下毛巾,站起來:“我出去買。”
“當時沒想到要住很久,沒放什麼吃的,”他走到玄關邊櫃子上拿了車鑰匙,回頭問,“想吃什麼?”
陳泊橋說隨意,章決的表情就變得有些苦惱,不過還是沒有多問,出門去了。
臥室門開著,資訊素的曖昧氣味飄得整個屋裡都是,陳泊橋便在章決去超市的這會兒,打掃了臥室,又開窗想通通風。把窗簾拉開,轉過身,陳泊橋看見了提著兩個大購物袋站在臥室外的章決。
“你換床單了啊,”章決呆呆地說,“其實我來就好了。”又說:“吃飯吧。”
他先把其中一個袋子裡兩份熱過的簡餐放到桌子上,又提著另一個袋子去了廚房。章決買了一大堆速凍食品,拉開冰箱的門,要往裡放。陳泊橋也進了廚房,一件一件幫他遞。
袋子漸漸空了,最底下只剩一個長方形的小紙盒,陳泊橋順手撿出來一看,是盒安全套,三隻裝的。而章決剛關上冰箱門,偏過頭來,見陳泊橋拿著盒子,就也湊了過來。
陳泊橋低頭看著章決,眼見章決看清商品名後臉色驟變,就覺得有趣,因此火上澆油問章決:“你買的?”還加了一句:“這次尺寸買對了嗎?”
章決結結巴巴地說:“不是。”
“剛才在超市,志願者塞給我的。”他伸手過來要拿。
陳泊橋把盒子給他了,他又抬頭解釋:“我提著袋子,沒有看清楚。”
“嗯。”陳泊橋笑了笑。
然而章決似乎也沒想好該怎麼處理這盒東西,隨便拉開一個抽屜塞了進去。
吃了晚餐,章決說他睡沙發,陳泊橋沒讓,不過又去拿了一床被子,和章決分開蓋著,躺在床的兩邊。
章決怕陳泊橋無聊,用投影放了一部電影,但他自己只看了二十分鐘就睡著了。
陳泊橋把靠枕從他背後抽出來,抱著他換成躺姿,他也沒醒,沉沉地閉著眼,肩膀和一條手臂露在外面,白而修長的手臂曲著,壓在被面上。陳泊橋看了一眼,沒有去碰。
第二天早上,章決和陳泊橋差不多時候醒的。洗漱後,他替陳泊橋換了裝,開車載陳泊橋去四面佛。
陳泊橋問章決有沒有去過,章決說自己很多年前去過一次,但是當時只是拜了一下,忘記許願了。
陳泊橋失笑:“從來沒聽說過有人能忘記許願的。”
章決專注地開著車,沒有因為陳泊橋的嘲笑而生氣:“那時我拜完了,還沒想好願望,人又很多,只好走了。”
陳泊橋笑了一會兒,章決有點不好意思,他問陳泊橋:“亞聯盟和泰獨立國這麼近,你沒來過嗎。”
“來過泰獨立國,”陳泊橋告訴他,“但不是曼谷。”
在四面佛像的不遠處停好了車,兩人沿著馬路走過去。
金光閃閃的佛像周圍香火鼎盛,熙熙攘攘的參拜人群擠作一團,亭子裡的舞女一刻不停地跳著還願的舞。
章決雖然上次忘記許願,但還算是一個靠譜的導遊,帶陳泊橋在香火櫃買了香花蠟燭,靠在陳泊橋身邊,低聲教他要怎麼拜。他自己也買了一份香火,參拜得比陳泊橋虔誠很多,不知這次有沒有許上願。
陳泊橋沒有願望,基本上就是陪著章決拜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