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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夜都幹瞪著眼睛,離開了醫院。
凌頌已經喝了家裡熬好送來的粥,溫元初也吃過了晚飯,他去打來熱水,給凌頌洗臉擦身。
凌頌受不了這沉悶的氣氛,打破了僵局:“溫元初,……你不累嗎?”
溫元初手上動作沒停,嗓音淡淡:“不累。”
凌頌心情複雜,甚至開始懷疑是不是他搞錯了?
這個人這麼好,這麼溫柔,他為什麼會懷疑他?
幫凌頌擦洗完,溫元初開啟電視機。
他倆都沒看,但房間裡有電視裡的聲音,總算不那麼尷尬。
凌頌的腦子還有點暈,躺在床上半夢半醒,回憶那些斷斷續續的過往片段。
溫元初坐在旁邊另一張床上看手機。
心神不定,往往都自動黑屏了才按一下,偶爾抬眼,看到的只有凌頌穿著病號服的瘦削脊背。
九點多,溫元初關掉電視,輕聲說了一句“早點睡吧”,摁黑了床頭燈。
他躺下身,怔怔看著頭頂天花板,分明疲憊到了極致,卻又睡不著。
直到對面床穿來窸窣的翻身響動,凌頌啞聲嘟噥:“溫元初,你過來跟我一起睡好不好……”
話音落下,溫元初已換到他同一張床上,掀開被子,小心翼翼地在他身側躺下,攬他入懷。
凌頌抬手,黑暗中摸了摸溫元初的臉:“你幾天沒睡了?”
“沒有沒睡,每天都有眯一會兒。”
眯一會兒算什麼睡覺。
凌頌想,他昏迷三天,這人只怕三天基本沒闔過眼。
“溫元初……”
“嗯。”
算了。
他還是不敢問,怕聽到那個最叫他不能接受的答案。
這樣就挺好,凌頌自我安慰,是他多想了,肯定是他多想了。
溫元初不會騙他的。
哪怕之前不接受他的表白,說不定,只是因為覺得他不靠譜不敢接受呢?
畢竟他之前一直咋咋呼呼,確實挺能鬧騰的,嘴裡說喜歡看起來也像拿人尋樂子。
溫元初應該是不信吧。
至於溫元初說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話,也許只是隨口胡謅個理由打發他呢。
幫溫元初找到了藉口,凌頌心裡好受了許多,決定不再想這事。
“你明天真的不去上學了?”
“等你好了一起去,晚幾天沒關係。”
“哦……”
“凌頌。”
“做什麼?”
溫元初低頭,微微顫抖的唇在他額頭上輕碰了碰:“以後不要再嚇我了,求你。”
凌頌頓時就說不出話了。
他並沒有做錯事,他只是見義勇為,換了誰都不可能眼睜睜看著人落水無動於衷,但聽到溫元初用這種近乎懇求的語氣說出這樣的話,他還是心虛了。
他好像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一樣。
“你別這樣嘛,我現在不是沒事,還把丟了的記憶找回來了,怎麼也算因禍得福了吧。”
“好嘛,我跟你保證,再沒下次了就是。”
溫元初的心緒逐漸沉定下,輕拍他的背:“早點睡吧。”
閉上眼睛之前,凌頌最後問:“溫元初,你不會騙我的吧?”
“……不騙你,以後再不騙你。”
凌頌心頭一鬆,寬下心,在溫元初懷中沉沉睡去。
溫元初依舊不得成眠。
他回來的第三百二十六天,看到他落水的那一刻,那種撕心裂肺的恐懼感好像又冒了出來,如果他有個三長兩短,我會變成什麼樣?
我不知道。
我不想失去他,再也不想。
哪怕做個懦夫,哄著他、騙著他一輩子,我也不想讓他知道真相。
他懼怕、討厭那個我,那杯毒酒是不是我送的並不重要,只要我是那個人,他一定會躲得遠遠的。
他喜歡的是溫元初,不是溫徹。
如果溫元初就是溫徹,他也不會再喜歡。
那就做個騙子好了。
對不起。
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