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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問題讓在場的幾個人都沉默了,過了一會,斬魂使卻開了口。
他說:“那是因為當時你是不顧一切,真的想讓她活過來,有時候……只要人的意念足夠強烈,一切都有可能發生,可哪怕你心裡有再大的執念,也並不能證明它就是對的。”
李茜的眼圈紅了,她很快倔強地看向別的地方,好像那一點突如其來的委屈也見不得人似的。
過了一會,她聲音沉悶地說:“對啊,我就只是個凡人,不管生活強加給我什麼東西——唯一的親人突然離世,只剩下討厭我的父母,徒勞而沒有人承認的努力,每年都要費盡心思去弄的學費,以及這樣的努力了,在龍城卻連個像樣的工作也找不到,在別人眼裡,一定很可憐吧?這些我都要一一承受,這麼看來,我確實不該讓我奶奶活過來,也許我該跟她一起去死。”
趙雲瀾平靜地看著她,並不打斷。
李茜冷笑了一聲:“我覺得自己就像一隻烏龜,在地上艱難緩慢地爬,一個人經過,輕輕踢一腳,我就四腳朝天了,然後他看著我痛苦地掙扎,最後用了吃奶的力氣翻過身來,再輕輕一腳,方才所有的努力就又白費了,是不是很好笑?”
這個女孩身上有無法言喻的憤懣和不滿,即使她看起來已經拼命剋制過了。
郭長城臉上有些發燒,他覺得自己既不聰明也不努力,一直都渾渾噩噩,卻不勞而獲地得到了一份工作,於是他站起來,吭吭哧哧地帶著一點討好說:“我……我給你倒杯水吧。”
李茜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裡,沒有理他。
趙雲瀾問:“輪迴晷給了你回應,你奶奶被搶救回來了,但是之後身體一直不好,是你在照顧她嗎?”
“還能有誰,”李茜面無表情地說,“我父母肯把她接回來,已經是為了面子做了天大的犧牲了。”
趙雲瀾點點頭:“你要讀書,賺自己的學費和生活費,還要照顧老人,日子過得很辛苦吧?”
直到這時,林靜終於有些詫異地看了他的上司一眼,他本以為,趙雲瀾進門的時候打手勢讓他配合,是因為李茜在餓死鬼那件案子上說了謊,打算從這小女孩身上詐出點內情來,然而問詢發展到了這個地步,林靜卻已經摸不準趙雲瀾到底想知道什麼了。
這話題怎麼拐了那麼遠?
可是斬魂使一直端端正正地坐在旁邊,沒有一點不耐煩的意思,林靜也不好多嘴,只好滿腹狐疑地坐在一邊聽著。
郭長城屁顛屁顛地倒了一杯不涼不熱的溫水,遞給李茜,女孩接了過來,卻沒有道謝,只是神經質地抽動了一下眉毛,目光盯著杯子,她看起來鎮定,捧在手裡的水的水面卻一直在顫動。
“她每天凌晨四點半起來,總想給我做早飯,後來人越來越糊塗,有一次煮的牛奶溢位來了,她也不知道,把火澆滅了,差點煤氣洩漏,之後就不敢讓她弄了。但是說她也不管用,頭天說了,第二天還是要去做,我只好也四點半起來,把早飯做好。我白天不在,有時候上課,有時候幫導師做專案,有時候要做實習,不管去哪,中午都要坐四十分鐘到一個小時的公交趕回去,給她做午飯,給她倒好熱水讓她吃藥,來不及吃飯,再一路狂奔地往回趕。”李茜說,“晚上回去,我要安頓好她才可以看一會書,效率不高,她年紀大了,總是不分場合地要拉人說話,我會經常被她打斷,等她睡下,大概十點左右,我才可以開始做一些外面接的翻譯的活,一般要到十二點鐘以後,有時候實在困得受不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在桌子上睡著了。”
“辛苦?”她說到這裡,深深地吸了口氣,臉上透出說不出的疲憊,好像連說話都已經給她造成了很大的負擔,然後她飛快地苦笑了一下,低頭喝了口水,掩飾住表情,冷淡地說,“說這些也沒什麼用,別浪費時間了,關於案件,還有什麼想問的,快點問吧。”
趙雲瀾的手指輕輕地點著卷宗:“我這麼說可能有點不近人情,但是你奶奶過世以後,你的日子輕鬆多了吧?”
李茜飛快地抬起眼,盯著他口氣不善地問:“你這是什麼意思?”
趙雲瀾不為所動地回視著她:“字面意思。”
李茜的嘴唇顫動了一下,她猛地站了起來,杯子裡的半杯水灑了一桌子:“警察就是這樣辦公的嗎?你們可以無緣無故拘留無辜市民,然後隨便汙衊嗎?”
“坐,別激動。”趙雲瀾抽出幾張紙巾擦去桌上的水,“我說得是人之常情,沒有汙衊你任何事,你就算心裡想炸五角大樓,只要沒做出來,世界上也沒有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