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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雲瀾想起了他那個夢,夢裡那個和他說話的人究竟是誰?他又是什麼意思?
楚恕之不是自己來的,他還帶了個小尾巴——郭長城穿得像個棉球,脖子上圍了至少兩條圍巾,蓋住了半張臉,整個把自己包裝成了一隻新世紀的忍者神龜,其中有一條還明顯不是他的。
據說郭長城在楚恕之憑空不見了以後,往自己家的方向走了五分鐘,可還沒等他打上車,就改變了主意,他覺得新年第一天就辜負大慶的囑託,實在是良心不安,於是轉身又走回到那個小衚衕裡,一路找,一路硬著頭皮找各種人結結巴巴的打聽。
當時他表情之便秘、語氣之不連貫,簡直就像個練習中文口語的外國人。
在凜冽的寒風裡找了半個多小時,郭長城終於頂著凍紅的鼻頭,被一位熱心的社群服務阿姨給撿到了,好心送到了楚恕之門口。
阿姨走了,郭長城也不敢敲門,在楚恕之家門口轉了好幾圈,聽不見裡面有一點動靜,他想走不放心,想敲門又想起方才楚恕之看見他就煩的臉,愣是沒敢,直到楚恕之收到鎮魂令傳喚,準備出門去光明路4號的時候,才發現門口蹲了這麼一隻凍僵了的熊孩子,只好給一起領了過來。
辦公室裡氣氛壓抑,楚恕之坐在辦公桌前,一隻手插在兜裡,一隻手有一下沒一下地玩著趙雲瀾的打火機,眼睛盯著桌子,表情冷峻得很,大慶在一邊走來走去,也是一聲不吭,整個刑偵科,只能聽得見郭長城吸溜鼻涕擤鼻子的動靜。
見趙雲瀾匆匆夾著本書從牆裡出來,楚恕之才微微抬了個頭:“叫我來幹什麼?”
趙雲瀾坐在他對面,端詳了一下楚恕之的表情,直截了當地開口問:“廢話就不用說了,我有一句話問你,你是不是打算離開?”
楚恕之垂下眼皮,沒言聲。
趙雲瀾冷冷地說:“插在兜裡的手給我拿出來,別以為我聞不見那玩意的臭味!”
楚恕之哂笑一聲,把手從兜裡掏出來,他的手心裡有一段小小的骨頭,尖端閃爍著幽幽的藍光,骨頭空心,上面綴著四個孔,名叫骨笳,是一種專門驅使殭屍行屍與亡靈的東西。因為辱人屍骨是大事,所以骨笳自古被認為是一種妖邪之術。
郭長城在一邊打了個噴嚏,楚恕之斜了他一眼,慢吞吞地說:“我看你先叫人把這倒黴孩子送回去……”
趙雲瀾不理會他,轉向郭長城:“小郭,坐下——大慶,叫廚房端碗板藍根給他。”
“你告訴我你打算幹什麼?”趙雲瀾步步緊逼地問,“拿著這臭烘烘的東西到泥土裡繼續做你的屍王?帶著功德枷,一輩子不見天日,跟地府躲躲藏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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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恕之的表情也跟著冷淡了下來:“三百年前,是我張狂不懂規矩,既然犯了事,自然承擔結果,這三百年我自己認下不冤——否則區區幾個鬼差,能把我怎麼樣?他們還別給我蹬鼻子上臉!”
“功德枷拖延是慣例,怎麼別人能忍耐你楚恕之不行?”
楚恕之壓低了聲音,一字一頓地說:“我、不、是、別、人,趙雲瀾你記著,我戴上功德枷是我自己樂意,是給他們臉,不是低三下四地承認我的錯……”
趙雲瀾截口打斷他,口氣極衝地說:“你自己辦的那破事,現在跟我還有臉說?”
楚恕之“啪”一拍桌子:“我說了,怎麼了?我跟你說這事我還真不後悔,再讓我回到那時候,我還照樣把那小崽子剝皮抽筋,大不了再坐三百年的牢!什麼大人小孩功功過過?在我眼裡就只有兩種人,能殺的,和殺不動的。再者說,趙處,現在不是我想找事,是有人逼我,既然我十惡不赦,三百年不能贖罪,那還不如蝨子多了不癢,賬多了不愁——我把我這罪名坐得實實在在的,希望以後誰家有孩子都看好了,別讓一聲骨笳吹得三魂散了七魄,變成小鬼才好。”
他話音沒落,趙雲瀾就揚手掄了他一巴掌,真是又快又準、又脆又響,把楚恕之的臉都打得往一邊偏去。
楚恕之沒怎麼樣,郭長城先緊張地跟著往後一仰,硬生生地從椅子上摔下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屋裡兩人誰也不讓誰地對峙,大慶低低地叫了一聲,有一瞬間,還以為他們倆要動手。
這時,一團灰霧從視窗鑽了進來,一頭撞上趙雲瀾的肩膀,順著他的胳膊滾到了他懷裡,變成了一封信。
趙雲瀾低頭一看,是沈巍匆忙間寫給他的字條:“陰差已經在路上,無論他要你做什麼,千萬別答應,等我回家——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