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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單穿越回來了。
腳趾的疼痛正在蔓延, 順著腳背,腳底板一路往上延伸,到小腿, 再到大腿, 那勢頭猛烈, 他蹲的很痛苦,就淚眼模糊的去看周圍, 視野裡有塊石頭, 和當初穿越到滙豐佳苑時一樣。
黃單坐到石頭上,邊哭邊把皮鞋脫了, 又去扯黑色棉襪, 發現腳趾沒破就又一一穿好。
有個老奶奶拽著溜溜車的繩子走在前面, 穿紅色羽絨服的小女孩坐在車上,她蹬著兩條小短腿,一路走一路咿咿呀呀。
黃單從口袋裡拿出對疊的淺灰色條紋帕子,抖開了臉上的擦眼淚, 隱約聽出來了, 那小女孩在唱《小燕子》。
小女孩吐字不清, 只能勉強聽出什麼“小燕紙”“花衣”。
黃單以前上下班都不太會注意和他擦肩而過的人和事, 不關注別人的生活狀態,他每天的時間都不夠用,往往是一頭扎進工作中去, 等他抬起頭時,一天就已經收尾了。
什麼都是匆匆的開始,匆匆的結束。
小女孩軟糯糯的聲音響起, “粑粑!粑粑!”
黃單抬頭,眼睛通紅, 把老奶奶給嚇著了,“小夥子,你沒事吧?”
他說,“沒事。”
小女孩還在喊,老奶奶不好意思,“豆豆,別瞎喊,這是叔叔,你爸爸還沒下班呢。”
黃單聽到小女孩喊他叔叔,他笑了笑,渾然不覺。
老奶奶多瞅了兩眼,心下不免就有些感嘆,她一大把年紀了,都沒見過哪個小姑娘能比的上這小夥子,生的唇紅齒白,不笑的時候蹙著眉心,有點難以接近,一笑起來,嘴角彎彎的,眼睛也是彎的,那是真的好看。
那麼想著,老奶奶嘴上也沒個把門的,就給說了出來。
黃單,“……”
老奶奶沒多說,她要帶孫女玩滑梯去,“豆豆,跟叔叔拜拜。”
小女孩對著黃單揮揮手,小小聲的喊,“拜拜。”
黃單說,“拜拜。”
溜溜車的輪子擦過地面,發出的吭吭哧哧聲響漸漸模糊。
收了帕子,黃單在石頭上坐著,目光隨意落在一處,疼痛感慢慢退去,腳不疼了,他還在坐著。
他穿越的時候,真實的自己可能是靜止的,這個世界都會陪著他靜止不動。
或者說,只有他一個人是靜止的狀態,而時間會流逝的極其慢,在另一個世界的一輩子,到這裡,就是一秒。
無論是哪種可能,黃單穿越過去經歷的一切都已經埋葬在那個世界,他的靈魂回來了,卻帶不回來任何東西,哪怕是一片樹葉,一朵花,一棵草,一捧土。
夢長了,好累。
黃單掐掐眉心,面上是難掩的疲憊感,他想,今晚不畫圖了,回去洗個熱水澡,喝一杯管家泡的牛奶,再好好睡一覺。
風吹樹葉沙沙響,那股涼意死皮賴臉地追隨著路上的男女老少,惡作劇地往他們的脖子裡鑽。
天快黑了。
黃單的視線落在大衣的袖釦上面,他漫不經心地伸手撥了一下,剛要起來,公文包裡的手機就傳出嗡聲。
不是電話,是微信。
黃單刷開手機,見是高中的微信群,以往群裡並不熱鬧,畢竟大家早就各奔東西,在各自的小世界打拼,墮落,迷惘。
有人把生活過的像美夢,有人卻連做夢的機會都沒有了。
有人當祖宗,有人當孫子,有人不再是人,有人卻已經成了人上人。
畢業再聚會,變化大到難以想象。
黃單看了眼群裡的內容,不是灌水,不是聊明星八卦,也不是在刷表情包,而是在議論著高中時期的那些舊人舊事,他往上翻記錄,手指一停。
螢幕裡是一張截圖,從哪個微博底下截的,有照片和附帶的文字,看照片的背景是在機場,一個高大的人影背對著鏡頭,一手抄進西褲口袋,一手拉著行李箱。
照片底下有一行字——我回來了。
黃單動動眉頭,想起來老同學在電話裡說那誰誰會來參加明天的同學聚會,對方似乎是今天剛回國,他退出群,將手機塞回公文包裡,思緒有點兒飄。
忘了是哪一天了,只記得是在高一上學期,黃單最不喜歡的夏天,熱的人想死。
阿姨拖過地,還沒幹,廁所裡瀰漫著一股子腥味。
黃單上完廁所出來,走到門口的時候,一個沒注意就滑了一跤,人往前摔去,他沒倒在瓷磚地面上,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