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續看電視,“陳於,你去堂屋茶几的鐵罐子裡抓幾把花生過來。”
黃單直接把鐵罐子都端進屋裡,“姐,擱哪兒?”
陳小柔的眼睛沒看他,看著電視呢,白淨的臉上浮現一抹不耐煩,似乎多說一句,都怕被傳染到惡性,“給舅吃,你拿我面前幹什麼?”
黃單沒說什麼,只是把鐵罐子遞給聶文遠,“舅舅吃花生。”
聶文遠把手伸進鐵罐子裡面,拿了一顆花生剝開,“幾天沒見,小於乖了啊。”
黃單的眼皮一跳,他沒出聲,陳飛倒是笑了起來,挺好聽的聲音配著那笑臉,就多了股陰陽怪氣的味兒,“舅舅,他要是學乖了,那太陽一準從西邊出來。”
陳小柔也笑,“天上還能下紅雨。”
聶文遠把花生殼放到桌上,拍拍手上說,“是嗎?要換平時,小於這會兒已經把鐵罐子丟桌上,頭也不回的走了。”
這下子陳小柔跟陳飛都去看黃單,“陳於,你是不是又闖什麼禍了?”
黃單搖頭,“沒有。”
顯然沒人信,原主的可信度早就成了負數。
黃單感覺到了,原主的哥哥姐姐都很排斥他的存在,原因挺多的,小時候是他最受寵,明明是老么,完全可以穿他們穿剩下的舊衣服,家裡卻還要給他買新衣服穿。
等到原主長大了,在外面從早到晚的混,哥哥姐姐就更不喜歡他了,大概是覺得他不長進,只會拖累人,給他們丟面兒。
光是聽人說“陳於是你弟弟吧”,似乎就很丟臉。
還有就是陳小柔寫信交筆友的事兒,很不走運的被原主給知道了,沒少捉著這個小把柄找她要錢,有事還讓她給兜著。
原主這個人身上有很多人的影子,年紀不大,卻很複雜。
有次陳小柔在被混混們堵在牆角調||戲,原主跟陳飛都看見了,陳飛顧慮的多,選擇跑去找人,沒有以身犯險。
原主沒跑,而是衝上去跟那幾人幹架,渾身是傷的帶走陳小柔,還咧嘴對她笑,說沒事兒。
這種事不少,卻沒一個人記得。
原因在於原主玩世不恭的性子,那種天不怕地不怕,不把別人放在眼裡,惹是生非的小流氓樣兒讓人反感。
黃單抿了抿嘴,他沉默不語,屋裡的氣氛變了。
陳飛看著自己的弟弟,拿出了為你好的姿態,“你要是闖了什麼禍,就老實交代,正好今天舅舅也在,還能給你出出主意。”
黃單的那句“真沒有”在舌尖上蹦了幾下,他想起來那一萬塊錢,默了。
王明那人是個炸||彈,早晚要炸掉,不知道會牽連多少人,鐵定不會讓原主有好日子過,黃單得找個靠山才行,他把目光移向了聶文遠。
“舅舅弄錯了,小於還是不乖。”
聶文遠說這話時並沒有轉身,他的嘴裡還有花生,聲音有點模糊,聽起來是一句再普通不過的家常話。
黃單卻知道,就在剛才短暫的兩三秒內,聶文遠發現了外甥在偷看自己的屁||股。
氣氛更差了。
黃單後退著出去,這時候不適合跟聶文遠交談,會被訓的。
院子東邊的廚房裡瀰漫著一股子很大的油煙味,鍋鏟摩||擦大鍋的聲音不斷髮出,鍋裡不時有縷縷香味飄散。
聶友香生了三個孩子,女兒是跳舞的,將來要上電視,上春晚,在全國人民面前跳,她不讓女兒學洗衣做飯之類的家務活,想過讓兩個兒子學一學。
可老大的腦袋瓜子裡都是書本上的知識,除了讀書,別的根本不行,摔一兩個碗沒多大事,連著摔,家裡哪兒受的了。
小的太調皮了,不是從哪兒抓一把土丟水缸裡面,就是在鍋洞邊抓瘙目子玩。
聶友香是個要強的性子,什麼事都是自己一個人來,老伴去世以後,她有兩次過度勞累暈倒在家裡,要不是馬大伯,死了都沒人知道。
弟弟過來吃晚飯,聶友香不可能拿蘿蔔醃菜來招待,面子上過不去,她在附近的小店裡買了一條鯽魚,快兩斤肉,還殺了一隻公雞。
聶友香把鍋蓋揭開,邊盛魚湯邊衝外頭喊,“吃飯了——”
不多時,幾人圍著一張木桌坐了下來。
桌子不穩,黃單這邊的桌角下面墊著本書,還是晃,他端了飯碗夾菜吃,沒有把手臂放到桌面上。
那盤燒雞放在中間,裡面有塊狀的黑褐色東西,當地人叫山粉圓子,雖然不是大魚大肉,吃起來的味道卻很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