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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我者謂我心傷,不知我者謂我瘋狂!”他喃喃的念著,像在背詩。“你說什麼?”我不解的問,真懷疑他得了精神分裂症或是初期痴呆症了。“你想,”他好煩惱,好憂鬱,好委屈似的說:“當你偷偷的愛上一個女孩子,愛了十幾年,好不容易機會來了,你對她表示了你的痴情,她卻咬定你愛的是另一個人。你會怎樣?除了心傷以外,還能怎樣?”
“哎!”我嘆了一口長氣,挽緊了他。“不管你是心傷也好,不管你是瘋狂也好,楚濂,你卻是我生命裡唯一關心的男人!”我的眼眶驀然潮溼了。“別跟我生氣,楚濂,我挑剔,我嫉妒,我多心而易怒,只因為……只因為……”我礙口而又哽塞,終於還是說了出來:“只因為……我是那麼那麼的愛你!”
他一把攬住了我的肩,攬得很緊很緊,我感覺得到他身體的一陣震顫與痙攣,他的頭靠近了我,在我耳邊低聲的說:“我一生沒聽過比這句話更動人的話,它使我心跳!”他俯視我的眼睛,面色鄭重、誠懇、而真摯。“讓我們不要再為綠萍而吵架了吧!因為……因為我也是那麼那麼的愛你!”
哦,誰知道愛情是這樣的?誰知道愛情裡有爭執,有吵鬧,有勾心鬥角,而又有那樣多的甜蜜與酸楚?我們肩並著肩,繼續漫步在那雨霧中。一任雨絲撲面,一任寒風襲人,我們不覺得冷,不覺得累,只覺得兩顆心靈的交會與撞擊。那是醉人的,那是迷人的,那是足以讓人渾忘了世界、宇宙,與天地萬物的。噢,誰能告訴我,愛情是這樣的?
春天來臨的時候,陶劍波已經幾乎天天出入我家了。他常和楚濂結伴而來,我不知道楚濂是不是對陶劍波暗示過什麼,但,陶劍波確實在綠萍身上用盡了工夫。他送成打的玫瑰花給綠萍,他寫情書給她,他為她彈吉他,為她唱情歌。綠萍呢?我們誰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麼,她對陶劍波溫和親切而又若即若離,對楚濂呢,她常常凝視楚濂,似有意又似無意的和他坐在一起,下班前打電話叫他去接她回家……她對他親密而又保持禮貌。我越來越糊塗,不知陶劍波到底有沒有打動她,更不知道她對楚濂是否有情?這悶葫蘆讓我難過透了。母親呢,她卻比我更糊塗,因為,她居然對父親說:“我看,楚濂和陶劍波都對咱們的綠萍著了迷,本來,我以為綠萍喜歡的是楚濂,現在看看,她對陶劍波也很不錯,綠萍這孩子一向深沉,連我這做母親的都摸不著她的底。將來,真不知道楚濂和陶劍波那一個有福氣能追到綠萍呢!”
似乎沒有人是來追我的,似乎得到我的人也沒什麼福氣。我“冷眼旁觀”,“冷耳旁聽”,父親接了口:“你少為綠萍操心吧,現在的年輕人自己有自己的主張。陶家和楚家跟我們都是世交,兩家的孩子也都不錯,無論綠萍選了誰,我都不反對。”
“我知道劍波和楚濂都是好孩子!”母親沉吟的說:“可是,不知怎的,我就是比較喜歡楚濂,他漂亮,灑脫,功課又好,和綠萍是天生地設的一對兒。劍波嗎?他太浮躁了一些,只怕配咱們綠萍不上呢!”“也別把自己的女兒估價過高呵,”父親取笑的拍拍母親的肩。“反正他們都年輕,讓他們自己去發展吧!”
“年輕?”母親不滿的蹙蹙眉。“春節都過了,綠萍已二十三了,也該有個決定了!楚濂那孩子,也不知道葫蘆裡賣的什麼藥?至今沒個明確的表示,你說他對綠萍沒意思吧,他可天天來咱們家。而且,他大學畢業也這麼些年了,一直不出國,還不是為了等綠萍。現在綠萍也畢了業,兩人就該把婚訂了,一起出國留學才對,怎麼就這樣拖下來了呢?我實在弄不明白!”天!我翻翻白眼,倒抽一口冷氣。好了!楚濂的不出國,居然是為了“等綠萍”,天天來我們家,是為了“追綠萍”!看樣子,母親只記得她有個二十三歲的女兒,就忘了她還有個二十歲的女兒了!“或者,”父親輕描淡寫的說:“那楚濂並不想出國留學呢!”“不想出國?”母親瞪大了眼睛:“那他將來怎麼辦?我女兒可是要嫁給博士的!”“有一天,博士會車載斗量的被國外送回來,”父親冷笑的說:“現在,美國已經在經濟不景氣的情況下了,我們何苦還要把孩子往國外送?一張博士文憑又能值幾個錢,眼光放遠一點吧,舜涓!”噢!我的父親!我那親愛親愛的父親!我真想衝過去擁抱他,像孩提時一般纏在他脖子上親吻他!
“哦,”母親受傷似的叫了起來:“綠萍是要留學的,無論如何是要留學的!假若楚濂不求上進,他最好早早的對綠萍放手!”“你怎麼知道綠萍想留學?”父親問。
“我們談過。”母親說:“綠萍的功課這麼好,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