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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那老者吭聲,黑臉漢子將鷹眼眯縫成兩個銳利的鉤子:“師兄,你低聲下氣地求人家,人家越發不把咱們當人看,卻不知泥人還有三分土性,我們金甲門雖不比他歸藏位列三大宗門,卻也不是任人欺凌的,橫豎都是死,大不了與他們拼個魚死網破!”
他冷笑一聲:“我就不信這十洲三界沒有講理的地方,叫他連山君隻手遮天!”
說著,他從袖中掏出個發黃的紙卷,抖開重重往案上一拍,卻是張賣身契。
紙尾摁著個小巧的金色指印,正發著光——這是一張注了靈施了咒的賣身契,可以追蹤被賣之人的所在,指印發光,代表著那人就在附近,光越強,那人便越近。
這會兒指印亮得都快晃瞎人眼了。
老者一臉為難:“二弟,有話好好說,歸藏是名門正派,雲中子掌門德高望重,豈是蠻橫無理之人?”
那黑臉漢子卻並不聽勸,忿忿道:“把那爐鼎交出來!”
雲中子道:“敝派上下只有弟子,並無兩位所找之人。”
白鬚老者:“掌門有所不知,若非確知那爐鼎在貴派中,某等也不敢貿然叨擾。”
雲中子不動聲色,再老實,他也是隻狐狸,想憑三言兩語詐他是不可能的。
對方卻並非詐他。
那白鬚老者轉過頭,對著身後弟子使了個眼色,便有一個弟子越眾而出,向雲中子行禮:“參見掌門。”
一看清那弟子的臉,雲中子便知要壞事——他雖是男子,眉眼卻與小頂有七八成的相似。
果然,那白鬚老者道:“小徒與那爐鼎正是兄妹,且是雙生子,若是那爐鼎在附近,只需施個血引咒,便能將她引出來。”
雲中子凝視著眼前的年輕人,指指賣身契:“契中人是令妹?”
少年恭謹答道:“回稟掌門,此爐鼎原是舍妹,乃是家慈家嚴自願出賣,求掌門賜還,以免小子師門遭難。”
說罷,他便垂眉斂目,神情木然,似乎口中的“爐鼎”只是他家賣出的一樣什物,而非與他血脈相連的妹妹。
白鬚老者滿意地頷首,捋著長鬚感嘆:“造化生人說也奇怪,雙生兄妹,一個天生爐鼎,一個卻是修道的奇才。”
轉頭向雲中子誇耀:“此子入我門下不到一年,業已築基,前幾日被選入大衍宗,真是後生可畏。
他妹妹若是知道兄長這般出類拔萃,想必也與有榮焉。”
那少年到底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少年,被長老誇讚,眼中便顯出勃勃的野心來。
他是小頂的雙生哥哥,滿打滿算才十六,在雲中子一個好幾百歲的老狐狸眼中,不過是個毛頭小子。
然而論心狠,他怕是再活千年也趕不上。
連那祖宗恐怕都要自嘆弗如。
不過金甲門這些人有備而來,連人家親哥哥都帶了來,他也沒有道理阻止人家用血引咒找人。
雲中子略一沉吟,便道:“這位小公子看著確有幾分面善,敝派有一位新近投入門下的女弟子,與他生得頗為相似,她機緣巧合入我門下,也是道緣匪淺。”
小頂的身份只有內門數人知曉,金甲門便是手眼通天,也不會知道他們丟失的“貨物”,已成了連山君的親傳弟子,還是個一夜結丹的奇才,他自然也不會說破。
他接著道:“不過某雖不知情,畢竟是敝派弟子之事,貴門的損失,某願一力承擔。”
說著從袖中抽出一支鏨著連山君印鑑的玉簡,雙手奉上:“這裡是一百萬靈石,若是不夠,長老儘管開口。”
黑臉漢子被歸藏的豪闊震撼了一下,越發惱羞成怒:“這是錢的事嗎?
那位主顧……”
雲中子睨了他一眼:“那位客人若是為難貴門,請他來歸藏便是,某定然親自同他賠禮道歉。”
黑臉漢子待要再爭辯,白鬚老者抬手阻止,對著雲中子笑道:“掌門惜才如命,老朽早有耳聞,如今一見,更是由衷欽敬,只是理有至分,物有定極,天生萬物,稟賦各異,只有各安其性,方是順其自然……”
雲中子便要反駁,卻聽外頭傳來一道冷泉般清寒徹骨的聲音:“此言不虛。”
雲中子捏了捏眉心,到底還是把這祖宗招來了——那些傀儡人似乎有什麼辦法隔著幾十百里路互通有無。
他平日沒什麼需要瞞著師弟的事,今日事出突然,他便把這茬忘了。
他本想花點錢將人打發走,驚動了這祖宗,此事便不能善了了,只能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