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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頭,南宮樇止住她道:“既知我是南宮樇,想必亦猜到你夫君是何人。”
埠野之濱,通天峽焰,龍嘯鳳鳴。
廉寵怔愣間,南宮樇將竹書遞於她手中,“此乃他親書兵法草稿,你且看看他的為人,再決定是否返京……若你決意回京,我必‘一於奉陪’。”言罷,南宮樇取了斗笠離去。
廉寵低眼,手一抖將竹書散開,洋洋灑灑萬字鋪呈,似亂非亂,斷而後起,通篇疏放不羈,縱情豪邁,霸氣凌然,唯我獨尊。
她抓了抓頭皮,字是好字,可這狂草,她半個字都認不出來,怎麼看呢……
無奈將書卷上抱於懷中,腦中思緒紛亂。
她的夫君便是人人聞之色變的屠魔之帝?
天生逆骨,改名為殤,號逆龍,弒母殺兄毒父逼宮;
百戰殺神,自十二歲領兵未曾一敗,手段殘酷,每戰白骨成堆血流成河,民間提到他名諱可止小兒夜啼;
天煞孤星,登基六年,後宮妃嬪多死於非命,皇子必夭。
以前聽說書人提到他,沒有其他感覺,只隱隱對宇文煞這個名字有些熟悉感,原來他竟是她夫君。
莫名地,廉寵覺得自己必須去見見這個人,或許等待她的是無盡血腥噩夢,或許她將從此告別這天空海闊,可她好想,好想去看看,去看看這個代表她過去的男人。
黃昏,帝王寢宮炤陽在如血夕陽中顯得更加陰冷肅殺。
內廷太監總管張經闔縮了縮脖子,帶領一眾內侍自炤陽宮外疾奔而入。尚入宮門,亦不顧天寒地凍,速速脫去厚靴,僅著軟布平底鞋,躡手躡腳地蜿蜒入廊。抵達東暖閣偏殿,眾人一字排列開,垂首待立庭園角落。
張經闔身後一名通傳小太監手垂於膝,低頭彎腰快步奔入耳房內,見一宮裝女子,立刻叩頭請安,壓低嗓子道:“大姑姑,張公公在門外候旨了。”
被喚作大姑姑的女子不過二十三四,瓜子臉,明眸皓齒,雲髻霧鬟,即使放在美女如雲的後宮嬪妃中間,也自有一份與眾不同的水靈,身著鵝黃短襖,一襲牡丹籠紗長裙更襯得體型纖柔婉麗,正是逆龍帝貼身侍婢李顰兒。
李顰兒款步迤邐而出,張經闔迎上前去,一眾小太監於殿門分立兩側跪倒,做好叩拜天子的準備。
“張總管,陛下不欲人打擾,吩咐的事,可是辦妥了。”
張經闔點點頭,附耳低語道:“淳嬪因誤食紅花,胎死腹中,母子俱斃。”
想到淳嬪,張經闔與李顰兒心裡都打了個冷戰。這位淳嬪本是去年初選進宮的秀女,且不論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更是七步成詩的天下第一才女,華容婀娜,綽約婉麗,帝寵尊厚,綿延不絕。然淳嬪侍寵而驕,不知天高地厚,施計冒險懷上龍種,終被帝君下旨,剖腹而死,母子皆當場斃命,慘不忍睹。
這數年來,任何企圖懷中龍子的妃嬪皆死於非命,外人只道帝王命犯天煞孤星,誰又能得知聖意卻是要自己斷子絕孫呢?
東暖閣內,逆龍帝僅裹了件敞領袍子懶懶依在榻上,地上歪七倒八放著十來個酒壺。他一臉微醺,拿著空杯的手向著甫進門的李顰兒揮了揮。
李顰兒面有難色,終輕嘆口氣,替帝王滿斟了一杯,卻忍不住溫言細語勸道:“陛下,這酒,今個兒就先別喝了,早些歇息吧。”
逆龍帝冷冷地斜睨了李顰兒一眼,再次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李顰兒得不到逆龍帝的指示,只得半蹲著身子,一動不動。
約摸一炷香以後,天子沙啞的聲音響起:“起來吧,以後若再多話,你也不用在朕面前出現了。”
李顰兒忍住眼角委屈的淚水,強打起似水笑顏,再福了一福,將身影退回角落。
逆龍帝似乎有些微醺,終於不再喝酒,以手支起額頭,微微閉上疲憊的雙眼閉目養神。那頭美麗的墨髮在月光下猶如浮動的玉綢,李顰兒輕輕動了動手指,隔空輕輕將它撫摸。什麼時候,帝君也能在她身邊安然入夢呢?
月下帝君獨寐,深秋窗外葉落,李顰兒亦醉了,若時間能在此停止……
一相逢
風起,雪落。這是逆龍五年冬第一場大雪。
大炤皇城泰陽內外銀裝素裹,寒梅吐蕊,銀松鬧枝,倒少了幾分冷清,看得人神清氣爽。昔日金碧輝煌的秦王府邸易主已四年,巨大的匾額上帝王御筆 “虎烈王府”,可見顯貴親厚。
一輛馬車自雪地旖旎而至,止於如今的虎烈王府大門前。
馬車上緩緩走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