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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卿何敢以下犯上》最快更新 [aishu55.cc]
長安春日多是陰雨,連綿十餘日淅淅瀝瀝地下著,蘅蕪院外頭的梨花都碾落為塵,天色漸暗,光禿禿的樹椏子光影張牙舞爪,公主府何曾有這般凋敝的景象?
可公主不準人去收拾。
青衣們提了玉燈籠掛在簷間,暖暖的金光撒在窗下。
公主伏在西窗,三千青絲只用一根紅絛束著,鬆鬆散散落在雪白的薄披上,烏黑溫柔。
可她的神情卻不甚淡然,簡直是咬牙切齒地揉弄著手裡的絹帕,裴近和根本目中無人,他的禁令一下,公主府萬徑人蹤滅,連外院的幕僚門客都不許進到蘅蕪院來,薄晏就更不必說了,沒逮著好處,反而要流放長白山。
公主的心好痛,想給些銀子讓人一路照顧照顧他,可訊息都遞不出去,更別說銀子,公主憂心了整整兩個時辰,後來一想,這一圈山高地遠風吹雨淋下來,再好的樣貌只怕也得皸裂破相,遂歇了心思,隨他去了。
不怪公主薄情,歸根結底,還是怪那該死的大都督!
連竹捧了熱呼呼的酥油茶過來,喊上兩個聲音清亮的僕從來唸念話本子,也算公主如今為所不多的消遣之一。
不知宮中情形如何了,大都督會否因此遷怒於阿兄呢?公主聽著傳奇故事,望著院子裡的禿樹枝,開始神遊天外,她押了一口茶,忖度著,從前落進冷宮的那些妃子大抵也是這副模樣吧?
可院中影壁上立著的兩隻大膽的紅嘴相思鳥,竟然敢當著公主的面卿卿我我,李桑柔氣上心頭,揚手招連竹去取了如意彈弓和金丸罐子過來。
公主玉手輕抬,摸了一顆金豆放進彈兜,眯著一隻眼睛拉滿了竹弦,嘴裡唸唸有詞,“要怪就怪你們礙了本宮的眼,到了九泉之下,別忘了幫本宮翻翻生死薄,看看裴近和何時能——”公主屏住氣,心裡默默道,“——與你倆相聚。”
她一鬆手,金丸飛射而出,公主累年於挾弓技藝上勤修不輟,此電光火石間,乃是一石二鳥的準法,誓要它倆結伴上路。
不想恰在此時,有人從影壁後頭轉出來,客松上霧氣輕騰,鳥兒受了風,竟致其中一隻振翅而飛,金丸射中剩餘的那隻,強勁的弦風帶著相思鳥直衝來人面門而去。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珠冠蟒袍的大都督,公主驚得失了言語,一下子站了起來,而大都督呢,面色絲毫不改,隻眼神微微凝聚,腦袋一偏,閃過了那暗器的突襲。
公主長舒了一口氣,還好還好,這若是抽在大都督臉上,只怕難逃一場腥風血雨。
鳥兒鮮血淋漓地倒進院中的泥潭,鮮豔的羽毛滾得腌臢不堪,灰色的雨水潭慢慢浮起了赤色,雄鳥很快飛回來,繞著泥坑啾啾地叫喊著,聽起來好不悽慘。
大都督垂眼看了一會兒,寒星似的目光勁射過來,公主忙伸手把案几上的金丸罐子攏到了背後。
公主打起鳥兒向來肆無忌憚,她又中意那些毛色鮮豔的珍品,每每一場下來,至少百來只珍貴鳥兒身亡,待用盡,又要勞民傷財地喊人去尋,更莫提那一罐罐用之不盡的金丸彈。
早些年大都督已禁了她的彈弓玩事,想來在此事上,依舊是陽奉陰違罷了。大都督灰心喪氣,踱著步子走到西窗前,抻抻袖籠,寬厚的手掌一展。
公主不願上交心愛之物,訕笑了一聲,裝聾作啞,討好地喊他,“阿叔,您來了。”
這會兒倒是會喊阿叔了,大都督神色稍霽,可一想到這幾日飛翎衛調查回來的事兒,又黑下了臉色,寒聲說道,“拿來。”
公主沒法子,將如意弓和罐子都放到他手上,嘟囔道,“大都督把我關在這兒,又不讓我有些玩事,早知如此,當年還不如就讓我留在洛水行宮呢,大都督也不用這樣勞神費心了。”
大都督沒理會她,但將玩事轉手給了蓮方,吩咐他帶回去收好。
公主一聽,大都督這樣對待她的東西,想來已不再為那事兒氣惱了,忙順著杆子往上頭爬,兩隻小梨渦陷下去,露個了柔美的笑靨,喊他,“大都督。”
李桑柔自是仙姿玉色,其實平日裡大都督見她不犯狗脾氣,多有和藹之態,可今時不同往日,大都督查明瞭,公主如此行事根本與平寧候無關,不過是兄妹兩個蠢腦子一拍罷了。
她以美色為器,利他誘他,終致大錯。大都督思來想去,痛心疾首,公主如此不知天高地厚,若再任其浪蕩,只怕終有一日大廈傾塌,連他也護不住她了。
“大都督?”公主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