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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卿何敢以下犯上》最快更新 [aishu55.cc]
西窗半撐,朦朧的霞光斜斜地攀過案邊的海棠頸瓶,懶灑在其光可鑑的深色榧木,雪色輕容紗幔翻過一角,曲柳木一下下“嗒、嗒”地搖晃著,渺若煙雲的細語和呢喃穿過珠簾,如一記重錘落在他胸口。
雖已知那日公主不過答應讓五郎赴宴,尚主一事乃是烏龍,然則她當日卻未肯與五郎相見,只顧與琴師尋歡作樂,大都督怒極,傾身掀了這對野鴛鴦的被褥。
“昭陽!”
女郎稠密而烏黑的長髮如一方鬆軟的雲輕散肩上,她的神色泠泠如霜,鳳眼輕眯,似乎對他的到來並不意外。
她何曾用過這樣的目光看過他,大都督心下冰涼,又恨恨轉眼去看那男子。
室內熱氣騰騰,玄色蟒紋袍衫半搭櫸木架,那男子鬢亂髮散,一手撐住榻沿坐起來,朗月清風一般的面孔染有靡色,劍眉星眸間霧色難掩,“裴近和”啼笑皆非地望過來,勾唇打量,“五郎,怎這樣沒規矩,不通傳就闖進公主府來?”
大都督猛地驚醒。
窗外月色清澤,院中蟲鳴悉索,大都督鬢間冷汗滾滾,中衣也已浸得溼透,萬籟俱寂,只剩他如擂鼓般的心跳在胸腔失序激盪。
夢境荒謬絕倫,公主與五郎既成了親,怎會與他糾纏不清,他又怎會那般與五郎說話,大都督斂神蹙眉,順手扶起八角小几上的一盞冷茶,仰頭一飲而盡。
日光清透,萬里無雲,正是與昭陽殿下約定共赴光明寺之日,寺廟外頭三百階梯,崔窈領著兩個侍女在山下風亭等到接近午晌,始見公主紫羽青蓋翟車的排場。
這日並非初一十五,山道上來往香客不盛,但見赤質金車旁長衛十六中有四架疾步蹄走,高大的長衛翻身躍馬,肌肉虯結的手按在腰間漆黑的唐刀,三兩步越上臺階,為公主清出一條道路來。
崔窈見狀提裙上前,並不看馬兒上那些個凶神惡煞的長衛,落落大方走近,衝車架行跽跪禮,“崔家窈娘問昭陽公主殿下安。”
公主聲音清甜軟糯,透過紗簾輕柔地送出來,“本宮安,起罷。”但聽這隨和的聲音,倒想象不出前幾日她對盧氏與崔窈步步相逼的模樣,崔窈答一聲謝過殿下,侍女滿汀便扶了她起身。
盧氏已安排好了一位雲遊僧人充當那日所言的得道高僧,後者雲遊四海,話語自有路數,不必崔窈憂心,她只需切記謹言慎行便罷了。
公主敬神佛,親拎裙裾踏過三百雲階,待到後院竹林,尚且氣喘吁吁。
崔窈聽聞,昭陽公主從前乃是養在東都洛水行宮的,無人開蒙,來到長安之始,慣以蠻橫不知禮著稱。正下看來,公主雖疲憊卻仍不失儀態,也並非傳言中那般不講道理。
大師合過兩人八字,連連搖頭,“殿下明鑑,此二子天生不合,不堪為配,這門親事還是作罷為妙。”
公主聽了悵然,又問,“還請大師詳解。”
那僧人捧著三開宣紙,手指一比,說道,“殿下請看,崔娘子生十六、壬戌,五行命格喜水忌木,蘇世子為天格十九、乃風雲蔽月之像,此二人註定內外不和,若要結為夫妻,則萬事挫折,非命至極也。(1)”
此言畢,公主似有不愉,崔窈面上不顯得,手裡的帕子都快要攪碎了。
片刻之後,公主接過了宣紙,沉吟一聲,將其遞向一旁的薛貞。薛貞垂眼接過,看罷點頭,對公主說道,“大師所言非虛。”
崔窈才鬆了一口氣,卻見公主輕笑,薛貞又從袖中拿出一張水波紋紙遞給了大師,說道,“大師且看看這個。”
僧人接過,驚疑地覷了崔窈一眼。
“這位郎君如何?”公主問。
“這…”僧人支支吾吾。
見僧人不敢說話,薛貞接了那紙,笑道,“這位郎君屬人格二十六位,波瀾重疊,秉性穎悟,作配缺水忌木的崔娘子豈不是正正好?”
崔窈未想到公主仍有後招,一時怔忪,實在不明白為何公主誓要將她嫁出去不可,難道真如傳言所說,她與裴五郎……
公主撫掌做驚訝狀,“竟這般相配?”
薛貞復又說道,“不錯,好運來時祿至,夫婦團圓壽百春(2),此乃天作之合。”她轉向僧人,問道,“大師,您說呢?”
僧人冷汗直下,無論郎君的八字如何,他自有法子能將命理之說乾坤逆轉,只是那女官遞送過來的紙張卻並非生辰八字,而是一張五坊內三進大宅的房契。
盧氏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