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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
短短几句話的工夫,大廳中的積水已經上漲到洞口,眼看就要漫進小室。
姜九公指著一條傾斜向上的通道,道:“這裡馬上就要被淹沒,時間緊迫,你們趕快從這條路逃生去吧。”
方隱鋒道:“你呢?”
姜九公淡淡一笑,道:“我已說過,天父會弟子,凡進入此地者,必須留下陪伴天父亡靈。”
方隱鋒道:“胡說,這怎麼行……”
姜九公將手一揮,打斷了他的話,道:“你不要勸我,這是我註定的歸宿,不可能改變!”他長嘆一口氣,道,“七十年前,清軍攻陷天京,天父會悄悄撤離,沒有與十萬兄弟一起戰死,良心上總有一份虧欠。今天,南京城破之際,天父會的後代戰鬥到了最後一刻,用鮮血維護了中國人的尊嚴!在父親的屍骨前,我用自己的方式懲罰了敵寇,此生足矣!我可以無愧地去見他老人家了。”
方隱鋒點了點頭,低聲道:“明白了。”拍了拍姜九公的肩膀,道,“走好!保重!”
告別姜九公,方隱鋒與茹淡月沿地道向上爬去,池田慎之默默在後跟隨。
姜九公看著他們離去,臉上流露一絲微笑,坐在父親的骸骨邊,安詳地閉上了眼睛……
地道狹長,高不過三尺。方隱鋒三人無法站立行走,只能爬行向上。他們手足並用,渾身沾滿泥汙,那也顧不得了。只聽得身後的水聲越來越響,方隱鋒挽起茹淡月一條胳膊,用力拖著她一起往上爬。
突然間,一股強烈的水流從腳下衝了出來。三人在水流的撞擊之下,立足不穩,紛紛摔倒。水勢越來越大,頂著三人身體向上激衝。方隱鋒緊緊抱住茹淡月,一邊吐掉嘴裡的泥沙,一邊大聲喊道:“別怕,水是往上去的,會把咱們衝出去。”
三人身不由己,被水流裹著衝向洞口。驀地眼前一亮,巨大的水壓形成噴泉,將三人從洞口噴出兩米多高,摔落在江畔一片蘆葦灘上。
這一下死裡逃生,清晨的陽光照在身上,冰涼的江風灌滿肺腑,當真是恍如隔世。三人面面相覷,彷彿經歷了一場噩夢,此刻胸口猶有心悸的寒意。
方隱鋒扶著茹淡月站起身,略一辨別方向,發現自己已經到了城外的江岸邊,對茹淡月道:“你怎麼樣?傷到哪裡沒有?”
茹淡月道:“還好。”
方隱鋒道:“沒事就好,走吧。”對身邊的池田慎之理也不理,沿著江岸往上游走去。
走了沒多遠,茹淡月低聲道:“你看,那邊。”順著她的手指望去,只見江水呈現一片暗紅色,上面漂滿猩紅的泡沫,看上去觸目驚心。
憑藉多年的行醫經驗,方隱鋒的瞳孔微微一縮,道:“是血!人血!”
兩個人快步向前,登上一座平緩的山丘,向下看去,頓時驚呆了。這場景終生難忘,坡下密密麻麻的屍骸橫陳,鮮血匯流成河,融入長江,以至江水都被染紅。
方隱鋒走進屍體堆裡,目光由遠及近,死者都是中國人,有些人是戰俘,更多的是平民,不少人身上除了槍彈的血洞,還有扁平的刺刀傷口,想必是日本人用機槍掃射之後,又用刺刀補刺一遍,不留一個活口。
上萬具屍體,鋪滿江岸,其狀之慘,天地失色,目不忍睹。
方隱鋒只覺滿眼都是血色,腦海一陣暈眩,再也看不下去了。他是經歷過血與火洗禮的人,早已煉得心冷如鐵,戰場上槍林彈雨、血肉橫飛,他連眉頭都不會皺一下,然而此刻目睹這麼大規模的屠殺,他被深深震驚了,身體彷彿遭雷擊一般,不自主地顫抖,卻一動不能動,一口血氣凝結在胸口,喘不上來也咽不下去。這一刻的畫面深烙在他的腦海裡,直到多年之後,他仍會從噩夢中驚醒,鼻翼間揮抹不去那股通天徹地的血腥氣。
池田慎之緊隨兩人登上山丘,看到腳下的屠場,也不禁驚呆了。
方隱鋒轉過身,盯著池田慎之,眼中如欲噴出火來,道:“你看到了嗎?這一切……你有什麼話說?”
池田慎之嘆了口氣,道:“這是戰爭!戰爭,是不擇手段的,沒有道義可講。”
方隱鋒厲聲道:“戰爭可以不講道義,可是人總要有人性吧!你們日本人的人性到哪裡去了?你們還配是人嗎?你睜大眼睛看看,這些屍體都是戰俘和平民,手無寸鐵,毫無威脅!卻仍然慘遭屠殺。這種暴行……喪盡天良,禽獸不如!”
池田慎之畢竟是學者出身,雖然穿上軍裝,卻未冷酷到良心滅絕。面對方隱鋒的詰問,他無言以對,低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