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們一進司令部，頓時感到情勢不對，四處都是亂糟糟一片，來不及銷燬的檔案扔得滿地都是，人人神情焦躁忙亂，崩潰之態顯露無遺。
在作戰室的一個角落裡，蕭山令默默坐在椅子上，神色肅穆，一支接一支地抽菸，鼻孔噴出濃濃的煙柱，把他的臉龐都遮在煙霧中。
賀錦程走到他的身邊，低聲道：“蕭司令，我回來了。”
蕭山令沒有抬頭，淡淡說道：“接到撤退的命令嗎？”
賀錦程道：“聽說了。”
蕭山令道：“那就執行命令吧。”
賀錦程站在原地沒動，道：“蕭司令，我不撤！”
蕭山令這才抬了抬眼皮，看著他道：“為什麼？”
賀錦程道：“不是說要與南京共存亡嗎？弟兄們都準備好了戰死到最後一人，怎麼剛打起來就變卦了？”
蕭山令低聲道：“雨花臺失守，八十八師遭受重創，二六二旅旅長朱赤、二*旅旅長高致嵩陣亡，城防防線已經被撕開，撤退是為儲存有生力量。”
賀錦程頓時急了，道：“雨花臺是失守，可是中華門還在咱們手中！司令，給我一個團，不把雨花臺奪回來，我絕不活著回來見您！”
蕭山令道：“我手裡沒人給你。”
賀錦程道：“那也不能撤啊！南京城的防守態勢並沒有惡化，光華門突入的日軍已被全殲，連城牆上被日軍轟塌的缺口都堵上了，中山門、水西門方向的陣地也都沒丟，紫金山第一峰、第二峰均打退了日軍的攻勢，烏龍山要塞也基本未遭攻擊。司令，城防沒有被撕開，南京城還控制在咱們手中，怎麼能拱手相讓？”書 包 網 txt小說上傳分享
古城忠魂（8）
蕭山令加重語氣道：“撤退命令是城防司令部做出的，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執行命令吧。”
賀錦程懇求道：“城中還有十萬守軍，裝備也不錯，都是從淞滬戰場撤下來的部隊，作戰經驗豐富，萬一城牆守不住，退到城中打巷戰，死守一個月不成問題。真到巷戰時，雙方攪在一處，日軍的炮火優勢便沒有了。只要司令部下定決心，日軍不損失三五萬人休想拿下南京……”
蕭山令皺眉道：“你說夠了沒有？哪來那麼多廢話！”
賀錦程大聲道：“您叫我撤退，我想不通！”
蕭山令猛地站起，一拳砸在桌子上，震得桌上的水杯都跳了起來，厲聲道：“你想不通，我他媽的還想不通呢！”
賀錦程極少見到蕭山令發怒，這一下怒髮衝冠，嚇了一跳，挺直身體，不敢說話。
蕭山令痛心疾首，道：“城防司令部召開緊急會議，唐（生智）司令長官突然宣佈放棄守衛，十萬守軍說撤就撤了，我這個南京市長居然事前毫不知情！當初說什麼破釜沉舟、決一死戰，都他媽的拋到九霄雲外去了。就在幾天之前，司令部那些高官們還信誓旦旦地宣佈要與南京共存亡，銷燬一切船隻，斷絕了南京軍民的所有退路，但是暗地裡早為他們自己準備好逃跑用的船隻，並在關鍵時候帶頭逃跑！”說到這裡，他雙眼像要噴出火來。
賀錦程憤然道：“當官的不打，我們打！只要您下命令，咱們憲兵部隊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蕭山令長嘆一口氣，道：“太晚了！散會之後，部分軍長師長們獨自悄悄逃過江，根本沒有通知部隊！此刻軍心已亂，這仗還怎麼打？”
賀錦程心中一痛，道：“十萬守軍，都是國軍的精銳啊！就這麼土崩瓦解了？”
蕭山令默默不語，兩人對視一眼，眼圈都紅了。
過了好一會兒，蕭山令恢復了冷靜，拍了拍賀錦程的肩膀，道：“時局到了這一步，大勢已去，你我無能為力。撤退吧，把隊伍帶過長江去，保住憲兵部隊的番號，將來一定能再打回來！”
賀錦程沉重地點了點頭，事已至此，還復何言？他轉身叫上方隱鋒，一同出了憲兵司令部，跟在蕭山令身後，走進潰退的人流。
一九三七年十二月那個冬夜，方隱鋒一生難忘。
南京古城沉寂在黑暗之中，夜風一陣緊過一陣，吹得每個人心中都生出一股刺骨的寒意。街上潰兵如潮，黑壓壓的人群相互推搡著，不時傳出找人的叫喊聲和憤憤的咒罵聲。方隱鋒與憲兵司令部一行人裹在成千上萬計程車兵中，從各個方向湧向下關的挹江門。
自古以來，南京若是失守，從挹江門逃往長江，渡船而走，是唯一生路。戰前，城防司令部為了表明“破釜沉舟、死守南京”的決心，銷燬了沿江的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