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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發覺掙扎並沒有用處,索性放開手沉到水底下去了。
當初在倫敦,她丈夫忙著準備上任,她也逗留著不走。看來她曾經好幾次變著法子想和大伯畢脫·克勞萊爵士見面,因為她本來已經差不多使他同情自己,再用計策打動他的心就能成功。有一回畢脫爵士和威納姆先生一同走到國會去,威納姆看見羅登太太戴著黑顏色的面網,躲躲藏藏的站在立法院前面。她和威納姆面對面看了一眼,悄悄的溜掉了,從此也沒有能夠利用畢脫爵士。
大概吉恩夫人也曾經出來干涉過。我聽說在那一場爭吵發生的時候,她非常強硬,而且堅決和蓓基太太斷絕關係,倒是她丈夫沒有料到的。她自作主張,在羅登到考文脫萊島去上任之前把他請到崗脫街來住。她知道有了羅登做保鏢,蓓基太太決不敢硬闖進她的家裡來。她又怕小嬸子私底下和她丈夫通訊,把寄給畢脫爵士的信件細細檢查,看有沒有眼生的字跡。利蓓加倘若有心和大伯通訊,當然仍舊有辦法,不過她並不打算到畢脫爵士宅子裡去見他,寫了信也不往他家裡寄。她寫過一兩次信之後,畢脫提議說一切關於他們夫婦間的糾葛,最好由律師傳達雙方的意見,她也只得答應。
原來畢脫也聽信了別人對她的讒言。斯丹恩勳爵的那件事發生之後不久,威納姆來見過從男爵。他把蓓基太太的身世淋漓盡致的敘述了一番,使女王的克勞萊選區的代表大吃一驚。關於她的身世,威納姆什麼都知道:她的父親是什麼人,她的母親在哪一年在歌劇院當舞女,她從前幹過什麼事,她在結婚以後的行為怎樣。我知道這些話大半是和她厲害不同的人惡意中傷,編出來的謊話,這裡不必再說。這樣,她的大伯,這位鄉下紳士,本來那麼偏心向著她的,現在也對她完全不相信了。
考文脫萊的總督收入不算多。他大人留出一部分薪水,把最要緊的債務還清。他的地位重要,有許多花費是免不了的,所以結算下來,一年只能省給太太三百鎊。他提出一個條件,要利蓓加從此不去麻煩他,才答應把這筆津貼給她;如果她還要搗亂,就把那不體面的事鬧穿,正式和她打官司,離婚。底子裡,威納姆先生的責任就是把她送到外國去,使這件不愉快的事情平息下來。斯丹恩侯爵、羅登和所有別的人,都想打發她上路。
大概她忙著和丈夫的律師們談判這些事情,忘了應該怎樣處置小羅登。她甚至於沒有去看過兒子。這孩子完全由大伯和大娘照管,反正他和大娘的感情本來是很好的。他的媽媽離開英國之後,在波羅涅寫了一封措辭簡潔的信給他,叫他好好讀書,並且說她自己準備上歐洲遊覽,將來再寫信給他。從那時起她一年沒有動筆,直到畢脫爵士的獨生子死掉以後才寫第二封信。那孩子本來身體單弱,後來生百日咳和出痧子死了,這樣一來,羅登就成了女王的克勞萊的承繼人。慈愛的大娘本來把他像自己的孩子一樣疼愛,從此兩人的感情更深了一層。這時羅登的媽媽便又給她寶貝的兒子寫了一封怪親熱的信。羅登·克勞萊已經長成一個高大強壯的大孩子。他收到了信,臉紅起來,說:“吉恩大娘,你才是我媽媽,不是——不是那個人。”話是這麼說,他仍舊恭恭敬敬的寫了一封回信給利蓓加。當時利蓓加住在翡冷翠一家寄宿舍裡——不過這些都是後話。
親愛的蓓基最初離開本國的時候走得並不遠。她先在法國沿海的波羅涅住下來。當地住著好些清白無辜的英國人,都是因為在本國不能安身,才到這裡來的。她在旅館裡租了兩間房,僱了一個女傭人,彷彿是個守寡的上等女人。她跟著大家吃普通客飯,很能得同桌人的歡心。她對鄰居談起她的大伯畢脫爵士和倫敦的了不起的朋友們。這種時髦場中的無聊瑣碎,最能叫那些不見世面的人覺得神往。聽了她的話,好多人都以為她是個有地位的人物。她請人家在自己屋裡吃吃茶點;當她的正當娛樂,像游泳、坐馬車兜風、散步、看戲,她也參加。有一個印刷商人的妻子叫白喬斯太太的,帶著一家在當地過夏,星期六星期日,她丈夫白喬斯也在那裡歇。白喬斯太太覺得利蓓加很討人喜歡。那知道後來混帳的白喬斯對她不斷的獻殷勤,白喬斯太太才改了主意。這件事其實沒有什麼大不了,蓓基對人向來周到,隨和,近人情——對於男人尤其親熱。
倫敦的熱鬧季節一過,通常總有許多人從英國到此地來。因此蓓基有不少機會和從前那些了不起的倫敦朋友見面,從他們的行為推測“上流社會”對她的態度。有一天,蓓基在波羅涅的碼頭上很端莊的散步,隔著又深又藍的海水,英國的岩石在對岸映著日光發亮。在這兒她碰見派脫萊脫夫人和她的一群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