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部分 (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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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回突然亮出刀子,把我捅死,隨便埋在沙子中,那麼我也就失蹤了。
在人類聚居的任何地方,兇手殺了人,屍體就無法處理,不管藏在哪兒,早晚會被發現。戈壁灘卻不一樣,隨處可見無名的屍骨,沒人查。
並且,不管城市還是鄉村,如果一個人平白無故地消失了,公安肯定立案偵查,抓不到兇手不會結案。
可是,此處是浩瀚的無人區,失蹤一個人很平常,就算派直升機營救,看不到人影,也就返回去了……
我低聲問:“你怎麼還沒睡?”
他說:“有點興奮,睡不著,我想和你說點心裡話兒……”
我低低地說:“你說。”
他低頭想了想,然後說:“別看我當了警察,其實,我從小就不是一個勇敢的人,甚至不敢一個人走夜路,我一直在尋找機會,鍛鍊自己的膽量和勇氣。”
我沒說話。
他接著說:“讀初中的時候,我就聽說過羅布泊,又害怕,又嚮往……周老大,我知道你不信任我,現在,我來找你當面交流,說出這些心裡話,其實已經是我的進步了。”
我還是不說話。
他繼續說:“我知道,你之所以不信任我,就是因為我沒有身份證。周老大,我們來的是無人區,又不是來看閱兵。身份證只是我們作為社會人的一個證明,而對於羅布泊,我們只是11個活物而已。”
天太黑了。
我不想再跟他聊下去。
我冷不丁說道:“去睡吧,明天我們還要趕路。”
他愣了愣,說:“……好。”
我沒動。
他跟我對峙了一會兒,先退下小山,朝帳篷走了。
我這才邁步。
他突然停了下來,轉過頭說:“周老大,我的挎包還在你的帳篷裡呢。”
我說:“漿汁兒睡了,明早再來拿吧。”
他說:“那……明早我再來拿吧。”
我看著他鑽進了帳篷,這才回到自己的帳篷裡。
漿汁兒果然已經睡了。
我摸黑把門簾上的金屬栓插上,然後小心地繞過我的吉他,也鑽進了睡袋。
我睡不著,在狼哭鬼嚎的風聲中,回想剛才的錄影。
自打一開始,那四個人的氣氛就有些沉悶,沒有冒險者的緊張和激動。到達了羅布泊的湖心之後,他們仍然很平靜,好像他們來到羅布泊,就是為了完成某件事……
分析了半天,毫無頭緒。
接著,我開始琢磨張回的每句話。
他似乎很真誠。
如果,他真是一個冒牌的警察,那麼此人的心機深不可測。他在監獄裡與警察打了多年交道,具有極強的偽裝能力,而我不是警察,不可能是他的對手……
想著想著,我終於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突然,我被一個刺耳的聲音驚醒:“啪!——”
不,是兩聲。
第一聲把我驚醒了,接著我又聽到一聲:“啪!——”
這聲音就在我耳邊。
我慌亂地爬起來,摸到應急燈,開啟了。
漿汁兒醒了,她縮在睡袋中,只露出一張圓乎乎的臉,像個嬰兒:“怎麼了!”
我朝吉他看去——斷了兩根弦。
彈吉他的人都知道,吉他六根弦,分別是:e弦,a弦,d弦,g弦,b弦,e弦。
斷的是a弦和b弦。
這是我此行遇到的又一件怪事兒。
我說:“吉他絃斷了,對不起……”
她嘟囔了一句:“我以為它只會製造音樂,沒想到還會製造噪音!”然後就翻過身去,繼續睡了。
我把應急燈關掉,帳篷裡又陷入了黑暗中。
我仔細聽著漿汁兒的鼻息,她沒有任何聲音,我無法判斷她有沒有睡著。
我的吉他跟隨我十幾年了,從來沒有斷過弦。而這六根弦都是出發之前新換的,怎麼會突然斷了呢?
而且,如果斷一根弦,那是偶然,偏偏在進入羅布泊之前的這一夜,幾乎在同一時間,接連斷了兩根弦!這怎麼都無法理解。
我不願多想了,閉上眼睛,想趕緊睡著。
風一刻不停,呼呼山響,我真怕它把整個帳篷掀到半空去,就像《飛屋環遊記》那樣。
這一夜,我睡得極其不好。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冷不丁再次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