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部分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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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了看布布對面的那頂帳篷,無聲無息。看來,徐爾戈、號外和張回都睡了,四眼真安靜,在這個陌生的戈壁灘裡竟然一聲不吭。
在這片無垠的荒漠上,人類的燈是渺小的,暫時的,不可靠的,相比之下,黑夜勢不可擋,吞沒一切。
旁邊有一個小山,我爬到了最高處。
小山是無數碎石堆成的,一踩就下陷。風太大,我有些站不穩,摸索著坐下來,從夾克裡掏出了那隻錄影機……
第13章 另一個團隊
錄影機開啟了,裡面總共有8個影片檔案。
我的心跳加快了。
我開啟了第一個影片檔案——
遺憾的是,畫面上沒有顯示日期,無法判斷是哪年拍的。看旁邊房子的牌匾,應該是若羌縣。
這隻錄影機之所以拿在我的手裡,那就說明,影片中的人很可能已經遇難了,卻不為人知。
大清早,一個女的,二十六七歲吧,長相一般,她對著鏡頭揮揮手,說:“出發嘍!”
一個光頭男子站在她旁邊,大概30歲的樣子,長的異常高大,他也朝鏡頭揮了揮手。
另一個男子正在朝車上放東西,只有一個背影。
我不確定,他們兩個哪個是我見到的那具屍體。
我也不確定拿錄影機的人是男是女。
錄影機搖搖晃晃地朝前走,對準了那個背對鏡頭的男子,這時候我聽見拿錄影機的人說話了:“大物(音),說句話。”
說話的人是男性。
那個叫大物的男子回過頭,稍微年輕些,他的笑容有些憨,聲音也有些憨:“萬事俱備,連東風都不欠了,走起!”
錄影機上車,畫面亂晃,車座,檔位,工具箱……接著影片就沒了。
我又開啟了第二個影片。
他們已經來到了戈壁灘上,車在顛簸,窗上蒙著塵土,錄影機拍攝著沿途光禿禿的景色。
我很想聽到車裡人說話,也許他們會提到日期。
他們卻緘默著,只有震耳的汽車引擎聲。看來,他們已經很疲憊了。
終於,開車的人說話了:“李樺(音),你睡會兒吧,這裡沒什麼好拍的,見到雅丹再拍。”
噢,拍錄影的人叫李樺。
李樺把鏡頭對準了開車的人,正是那個光頭男子,他見李樺拍他,轉過臉來看了看,繼續全神貫注地開車。這個人長的有點兇。
鏡頭繼續轉向車窗外。
我快進,一直是連綿不斷的戈壁灘。影片終於沒了。
我判斷,車裡只有李樺和那個光頭男子,而大物和另外那個女的在另一輛車裡。
我開啟了第三個影片。
他們果然遇見了雅丹群。
雅丹是維吾爾族語,意思是“險峻的土臺”。這些土臺是大漠狂風雕塑出來的,有的橢園形,有的長條狀,矮的幾米,高的幾十米,它們被雕刻出各種形狀,綿延不斷,看上去就像古代城堡,因此俗稱“魔鬼城”,氣勢懾人,非常壯觀。
那個女的攀上去了。
鏡頭遠遠地拍著她。影片中響著風的呼哨。
我聽見那個大物憨憨的聲音:“米豆(音),你小心點兒!”
女的叫米豆。
米豆停在幾米高的地方,不敢繼續爬了,回過身來喊道:“樺子(音),近點兒拍啊!”
李樺就慢慢走近了她。
光頭男子叫他李樺,米豆叫他樺子,可以判斷,這四個人在生活中認識,結伴來的。至少米豆和李樺很熟。
李樺把錄影機遞給旁邊的人:“你拍,我也上去看看!”
旁邊的人不知道是大物還是光頭男子,他把錄影機接過去,繼續拍。我看到李樺的背影從鏡頭一側跑了出去,他穿著一件黑色夾克。他爬上一座土臺,在十幾米高的地方停下,轉過臉來,頭髮被吹得根根朝後飛,他張開雙臂呼喊起來:“羅布泊,我來了!我看見了!我征服了!”
那是公元前47年凱撒大帝的經典之語。
很快,兩個人小心地爬下來,影片結束。
我開啟了第四個影片。
畫面中出現了茫茫鹽殼之地,鏡頭轉過來,我看到沙土和碎石中立著一塊碑,上面寫著“餘純順之墓1952—1996”,上方刻著餘純順的頭像。墓碑下襬著一些花圈,在大風中抖動。
餘純順的墓碑離羅布泊湖心只有幾十公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