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部分 (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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籠罩。姐姐,我今夜只有戈壁。草原盡頭我兩手空空,悲痛時握不住一顆淚滴。姐姐,今夜我在德令哈,這是雨水中一座荒涼的城。除了那些路過的和居住的,德令哈……今夜,這是唯一的,最後的,抒情。這是唯一的,最後的,草原。我把石頭還給石頭,讓勝利的勝利,今夜青稞只屬於他自己。一切都在生長,今夜我只有美麗的戈壁,空空。姐姐,今夜我不關心人類,我只想你……”
漿汁兒“嗚嗚”地哭起來。
吃完早餐,小5在帳篷裡盯著監視器。
碧碧來到了張大師的帳篷。
和昨天一樣,張大師躺在睡袋上看雜誌。
碧碧走進來,跟他打了個招呼:“嗨,藝術家。”
張大師很生分地看著他,那眼神好像在問:你有事嗎?
碧碧看了看那些蒙著白布的畫框,突然問:“你畫了些什麼?”
張大師說:“跟你有關係嗎?”
碧碧說:“不能看?”一邊說一邊很自來熟地走向了那些畫框。
張大師立刻站起來,伸手攔住了他:“請你和它們保持距離。”
碧碧觀察著他,突然說:“我知道你在畫湖。”
張大師皺了皺眉頭,坐了起來:“你偷看了?”
碧碧說:“這不重要,我很想知道,你來到羅布泊,為什麼要畫湖呢?”
張大師冷笑了一下,說:“我來羅布泊畫沙漠,不傻嗎?我來這裡是為了追憶,我畫的是羅布泊活著的時候!”
碧碧想了想,豎起了大拇指:“你是個高人。”
張大師說:“你不要拍馬屁。我要警告你,不經過我的允許,你不許再踏進我的帳篷一步。”
碧碧說:“一帳篷敬老院的味兒,你以為我喜歡來呀。”
碧碧回到帳篷,小5問他:“你去哪兒了?”
碧碧說:“我去跟那個張大師聊了聊。”
小5把目光從監視器上移開,問:“你感覺怎麼樣?”
碧碧說:“他就是個不食人間煙火的畫家而已。”
小5說:“為什麼這麼說?”
碧碧說:“透過觀察,我得出了一些結論——他舌苔白厚,腳步虛浮,說明他縱慾。他的帳篷收拾得井井有條,容不得別人碰一下,而且多數東西都是單人用品,說明他很可能一直沒結婚。他的指甲雖然修剪得整整齊齊,但是指甲縫裡有顏料,說明他多年來一直跟畫筆打交道。他的態度冷漠而傲慢,卻忍不住要對一個陌生人表明他的藝術追求,說明他一直得不到圈內的承認,一直懷才不遇,忿忿不平……”
小5說:“這些跟我們有什麼關係?”
碧碧說:“沒關係。”
小5說:“你內褲裡那張畫不是他畫的?”
碧碧說:“我說了,他跟這一切沒關係。”
大家昏昏沉沉地熬過了一夜,天矇矇亮了。
我爬起來,走出帳篷看了看,那個湖又漲了許多,幾乎逼近我們的帳篷了。水面依然波光粼粼,一下下盪漾著,偽裝成一個普通的湖,又陰險又可笑。
我走過去,蹲下來,捧起水洗了洗臉,它並沒有發作。湖水涼涼的,我精神多了。
我拿著餅乾回到帳篷,把大家都叫了起來,每人發了一塊,說:“吃了吧。”
大家就著水,分別吃掉了手中珍貴的一塊餅乾。
我說:“你們待著,我去找找他們。”
孟小帥說:“別去了,沒什麼希望了。我們好好待在一起吧。”
白欣欣站了起來,說:“該我去了。”
說完,他就站起來,走了出去。
我說:“放心吧,你們三個人都會走出去的。”
沒人說話。我的安慰就像一個很冷的笑話。
我說:“真的。前天晚上我站崗的時候,好像開了天眼,我見到了所有死去的隊友,還看到了白欣欣。既然我能看見他們,說明我離他們已經不遠了。但是我沒看見你們三個人。”
孟小帥的嘴角咧了咧,似笑非笑地說:“我們就在你身後。”
章回突然說:“一個人臨死的時候,一定要這麼悲涼嗎?我們應該快樂地離開,說不定,那個世界正在敲鑼打鼓慶賀我們新生呢!”
沒人說話。
他這句鼓舞像個更冷的笑話。
漿汁兒一直靠著帳篷,閉著雙眼,她冷不丁睜開了眼睛,說:“我又看到他們了!”
孟小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