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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劍光後面。
土石紛紛而下,所有的人突然都陷入了極靜。一陣金屬摩擦之聲緩緩傳來,卻是那人慢慢地將劍收回鞘中。郭敖卻一動不動。
土石越落越少,漸漸場中又被明亮的陽光佈滿,只見那人一身白衣,潔淨地彷彿不染半點塵世的浮滓。白衣上用白線繡著一隻白鶴,展翅怒飛,直上天空。那人束髮之環散開,幾乎及膝的頭髮紛披下來,將整張臉蓋住,只於流瀑一般的發隙間,透出兩線劍鋒般的神光。這神光竟閃動著妖異的紫色。
他的劍就隨便地握在手中,看去十分不顯眼,只在劍鍔處,刻了只小小的白鶴。沒人能夠想到,就是這柄劍,方才兩斷旗杆,幾乎搏殺武功不在江湖一流高手之下的吳越王。這柄劍,也被鑄劍名家鍾石子評為天下第十一名劍。
劍並不佳,卻有盛名。盛名因劍主而得。
清鶴劍。
郭敖的目光收縮,盯在這柄劍上。那長髮之後的神光,也盯在他手上。郭敖沉聲道:“凌抱鶴?”
凌抱鶴淡淡道:“劍神郭敖,果然名不虛傳。”他微微頓了頓,道:“但下次相遇,不知你是否還有這樣的運氣?”說著,凌抱鶴身形倏然躍起,宛如大鶴沖天,身子在四周的營帳上點了幾點,轉眼走得不見了。郭敖目注他遠去的方向,眼睛中神色極為複雜。
舞陽、清鶴,究竟誰更快?誰更利?於長空傳下來的名劍,跟以人得名的名劍,究竟哪柄才稱得上是真正的名劍?這一招若是刺向自己,又該如何擋架?這些問題,想必有很多人想知道。但無論答案是什麼,遲早要用一個人的屍體來獲得,不是郭敖的,就是凌抱鶴的。
柏雍微笑著走了上來,瞅了瞅地上的大深坑,再看了看碎成幾截的旗杆,大大嘆了口氣。兩柄旗杆,一柄被郭敖斬成兩截,一柄被凌抱鶴斬成三截,散了一地。還有半截旗杆豎在那裡,看上去又怪異又好笑。本來威風華貴的虎皮金頂大帳,也被又砸又斬,成了一塌糊塗,就跟吳越王的臉色一樣,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柏雍拍了拍吳越王的肩膀,笑道:“你也不用生氣,要知道能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鐵老爺子要是你,肯定會這麼想。”
吳越王臉上的神色變了變,道:“鐵老爺子?鐵萬常?他怎麼了?”
柏雍笑了笑:“他沒怎麼,只是剛剛死了而已,和他的兒子一起死了!”
吳越王臉沉了沉,只聽那金帳中有人揚聲道:“王爺,刺客已退,請與小僧一談吧。”
大帳裂開,帳中人很多,但卻沒一人動,也沒人說話。
大帳被襲,刺客來臨,吳越王決戰,他們都無動於衷,甚至連姿勢都沒變過。這究竟是因為他們對吳越王的尊敬,還是他們的姿態更高?
眾人遊目看去,一名番僧合十站在大帳的中央。他裝束頗為怪異,不衫不袍,斜肩披著一塊麻布,肩臂半坦,右臂戴著一隻四指寬的銅環,嵌著紅綠寶石。身材極為高大,濃眉入鬢,雙目極深極黑,顧盼之間,豪氣縱橫;耳垂極長,上面掛了兩個大大的金環;一頭長髮生得濃密非常,是極為醒目的火紅色,也不像中原之人那樣直,而是翻卷成圈,波浪般紛紛披拂下來,將整個背部都覆蓋住。遠望如同火焰高燒,頗顯詭異。
番僧的背後,是十幾個頭上扎著髮髻的倭寇,裝束卻和當初在武當山上看見的一樣。
柏雍臉色一沉,悄聲道:“怎麼有倭寇,難道吳越王心懷不軌?”
只聽那番僧聲如洪鐘,大聲道:“小僧天竺遮羅耶那,拜見王爺。”他聲音響亮之極,雖然只是平常說話,但在別人聽來,卻無疑大聲吼叫。
吳越王淡淡道:“天竺僧人?你見我何事?”
遮羅耶那合十道:“小僧東來,本是要尋找天竺秘笈《梵天寶卷》的。聞說日之島織田信長武功高強,小僧前往拜會,與之交手三日三夜,終於以一式‘波羅手’勝了半招。小僧敬佩織田施主的博學多聞,因此答應他一件事,便是將此物帶給王爺。”
他從袖中取出一物,輕輕地放在了案上。吳越王眼睛一亮,道:“八尺勾玉?”
遮羅耶那點了點頭,道:“織田施主所要的,也請王爺交給這幾位施主帶回。”他袍袖一指身後幾個倭人。
吳越王嘆道:“此物一月前我已在武當後山預備好了,只怪機緣巧合,卻被人中途破壞,看來他是無福分拿回去了。”
他的身形突然一長,目中神光迸射,盯在了柏雍與郭敖的身上。柏雍心中一動,他想起了武當峰頂的那個鞠球,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