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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livehouse後門金屬頁片嗚呼錚響,高懸頭頂的月光青白冷清。
蕭閾遙望著,雙眸乾燥失落,可猛烈的情緒讓心裡最底處激動,七年前的不甘彷彿就在昨天。
那日和今天一樣冷。
學校操場後面,兩側的樹光禿,葉子落了滿地和昏昧的雲彩攪合,璀璨如融金。
“黎初漾,我生日你怎麼沒來?”
“馬上高考,作業太多騰不出空。”
“中途理轉文確實負擔大了些,”蕭閾並沒有從她的語氣察覺端倪,想問她答應的生日禮物在哪裡,看了眼她空空如也的手,沒有問出口,他彎腰從地上面撿了片葉子,隨意道:“這段時間班上的人天天討論星座,我沒想信這些的,但他們唧唧歪歪太多,我就不小心記住了,”這是句謊話,他耳根因此發燙,枯掉的梗在指腹間轉來轉去,“好像有幾對星座適配度百分之百,我生日你知道的,11月22日恰巧在天蠍最後一天,你——”
“我知道,”黎初漾打斷,“但我與天蠍座天生不對盤。”
葉子墜落隨風飄走,他空落的指尖亦覺得失去唐突,接著又聽到她說:“所以我討厭天蠍座的人,包括你,蕭閾。”
“高一當同桌那會兒,我來學校學習,你每天戴耳機聽歌;亂丟的筆明明只摔壞筆帽,你就嫌棄的不得了非要扔給我;座位只有那麼大,我知道你個子高手長每次一忍再忍,你卻一而再再二三越過線,我抄的筆記被破壞了不止一兩次;你分給同學的零食,自己不喜歡吃硬塞給我,有沒有想過我也不喜歡。還有,每次作業寫到一半被那些愛慕你的女生叫出去替她們轉交情書,我們只是同桌,為什麼我非得浪費時間在你無聊的瑣事?分班理轉文就是不想再看到你,你自己蠢想不明白還要不斷在我這兒找優越感......”
黎初漾列舉了很多,說了很久,他聽完愕然到凍在原地,嘴唇翕動發不出聲音。
“這三年我一直在想為什麼你總能給我造成諸多困擾,現在我想明白了。”
“因為你天生就在我討厭的所有點上,你的星座、性格、行為、長相,所有的,都讓我非常討厭。”
她溫軟的聲音藏了刺,一個字一個字釘得人生疼。
他不敢相信。
“你在開玩笑嗎?”
“聽不懂嗎?我討厭你,討厭你的一切,如果可以我希望從來不認識你。”
她說得那麼自然那麼平靜,鏡片後的一雙烏白分明的瞳仁,他仔細又深深地看,卻迷失其中找不到方向。只能攥住她的腕,力道很小,可以稱得上輕和。
“星座都是扯淡,”他彎下腰,“其他、其他的我可以改。”
“蕭閾,有必要嗎?人與生俱來的東西改不了的。”
他看著她,平時飛揚的眼梢低垂,睫毛密濃,把那對明亮的眼珠都遮沒了。
然後彎了彎唇,一半淡漠一半玩笑,“來真的?”
風很大,手指在沉默中越來越涼,突出的骨節凍到通紅。而校服口袋裡還有幾片未拆開的暖寶寶無法派上用場。
他意識到冬天真的來了,天氣真的很冷。
她抬手一拂,輕鬆斷了他們之間的接觸。
他笑開了,語態輕佻,“行,你不用希望,以後見不著,跟不認識沒倆樣。”
“嗯。”她點頭,往後退了幾步,對他避如蛇蠍,棄如敝屣。
蕭閾收掉所有表情,雙手往兜裡一揣,注視著她,眼神徹底冷了。
他必須死死抿住唇,彷彿只要鬆動一點,強撐的姿態就要在黎初漾面前全部跨散。
雲被黃昏燒得乾淨,十幾歲的年紀第一次嚐到無可奈何的挫敗感。
他偏頭不再看她,維持最後的尊嚴,冷硬而勉強地說了一個字:“滾。”
她卻施捨憐憫般送了他六個字。
“祝你前程似錦。”
霓虹與黃昏交織,盡頭處的身影沒有絲毫留戀,再也沒回身。
——祝你前程似錦。
這句話太可恨了。
每個字的橫折豎撇都讓人討厭。
蕭閾垂下眼瞼,圓潤唇珠因抿唇動作壓平。
想自嘲一聲,到喉間化成一口淤濁的氣,咽不下,散不出。他試圖忍耐,可到底沒壓住情緒,摸出盒空癟的煙。
唱歌不止要副好嗓子,還需擁有足夠肺活量保證氣息穩定,幾年前蕭閾就明白了尼古丁會收走天賦,從此便很少吸菸。